沙糯的声音入耳如酥,陆无咎呼吸一沉。
心像被鹿角顶了一下。
见她神色庄矜,才知不是在唤自己的名。
他暗喟一声,笑自己没出息,一想便知送傩何以疑惑,“战场上叫无救,太不吉利了,无咎好,保我活到了今天。”
想想他从前深入敌营孤军为战,生死两忘,哪怕暴露了身份行到绝路,想的也是多挨一刻是一刻,没什么太大遗憾。反正高堂已殁,天高地广他孤寡一人,埋骨异乡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若真死了,如今哪能遇到她。
“你可以叫我虎子。”他目光含着她,低低说。
这句话里的亲密不言而喻,送傩唇瓣半张着忘了合上,样子有些呆。
陆无咎一笑,对于喜爱女子的不解风情,他有无尽的耐心,徐徐道:
“阿傩上回说的话,我回来后仔细想过,你受过伤,不愿再来一回,这完全是人之常情。
“怪我不该撂下话便跑了,留下你一个人茫然无措。是我没担当,在此跟你赔个不是。”
送傩想摇头,陆无咎这时话锋一转:“不过阿傩,你第一次拿剑,就有如今的本事吗?”
送傩默视他几眼,有些猜到他想说的意思,还是如实答,“小时候刚入门时,师父不教剑招,让我们砍竹子,先砍倒二十棵,再谈其他。”
她微不可察地挺直身子,“我砍倒许多。”
“阿傩真厉害。”陆无咎包容宠溺地瞧着她,“我想也是,阿傩是永不言弃的性情,失败了一次,就要认输?不似你的风格。剑在手,千竹万竿砍下去便是了。”
他认真地指指自己,“我应该比树禁砍些,你一时想不通不打紧,只要不是讨厌得不想见我,可以练招的态度待我。我可以陪你拆招,陪你吃饭,还可以陪你……一起玩。”
低浓的字音从他隽秀的喉结一字字流淌出,像入手生温的珠子,有令人踏实的质感。
送傩后背沁出痒痒的汗粒子,这个人几乎把盟誓与哄诱的语气混合在了一处,对她说:“来砍我,试试看呐。”
她从没听过有人用这种话来比拟心境的。
换个语气,妥妥便是挑衅。可她知道大人不是的,他在她面前搭着手背抵在桌上,执拗地寻找她的视线落处,四目以对,不让她逃。
他哄她,因他懂她。
他用她最熟悉的比喻,一下子说进了她心坎里。
是啊,就像练剑,一剑不成,再出一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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