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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裂之门(十四)(2 / 2)

纪筝总觉得那段话格外重要。

“不过是变作红短发,又不是变作妖魔鬼怪。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黎徜柏一字字地重复纪筝的话语,语气悠长,咀嚼字眼时说不出的暧昧,像是浓春时刚醒的第一句话,沙哑而诱|惑。

纪筝装听不懂,坐姿端正,浑如老铁树。

黎徜柏冷笑一声,他是媚眼抛给公公看了,可那“不足为奇”四字,还是生生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前仇旧恨,加上这一世他屈尊为人,经营数十载,最终还换不来卿回一顾,实在是挫伤他的心性。

挫伤化作恼怒,他忽地变脸,“我不足为奇,你又以谁为奇?纪瑄?崔惊樾?还是外面藏的别的男人?”

坐得好好的,草编织成的凳子没了,纪筝也是很无语,要不是她反应快,那人都能直接摔地上。

她莫名其妙,“与你何干?”

一副丈夫质问久不归家的妻子的姿态。

“与我何干?”

这句话让黎徜柏的火,“噌”地一下冒起来,燃烧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纪筝脚下一空,直接陷落。

连她这样反应快的人,都没能及时应对。月迷津吃人的速度,完全超乎常人的想象,那简直就是五倍速版的地震。

纪筝整个人一瞬间是失衡的。眼帘中只有碎土乱石的残影。转瞬已经到了山崖边。

右臂一痛。

沉重。

纪筝定睛时,耳畔尽是哗哗水声,身后就是瀑布。

擡头即是悬崖边际。

她整个人都悬空在悬崖边。

唯一的支点,是她被人拉住的右臂,使她暂时没有掉下去。

拉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黎徜柏。

黎徜柏力气很大,半蹲在悬崖边,仅用大半个手掌,就拽住了纪筝。

如同轻拽着一只风筝。

纪筝就远没有他那么轻松了。

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一条右臂上,她在半空中停得越久,压力就越大。

她已经能听见右边肩膀、手腕关节处的嘎达弹响,骨骼摩擦,抗议着过载的重量。

拖延久了,手臂脱臼。

或者唯一拉住她的黎徜柏松了手,她就会坠入脚下的万丈深渊。

纪筝朝下看去,深潭静流,像是等着吞吃人类的饕餮巨兽,默默等待了数年。

心跳乱了几拍。

恐高。

纪筝朝上面看去。

黎徜柏一只手握着她的右手臂,纪筝的身体吊在悬崖上。随着他的心意飘来荡去。

黎徜柏的头发发红,变成了短发。鬓角特意推平了,愈加显得桀骜。握住她的那只手恶作剧似的左右晃荡,但握得却很稳当。

纪筝:“你发什么疯?”

瀑布水声很大,为了让对方听清话语,纪筝不得不吼出来。

黎徜柏笑了一笑。

“你以后会尝试好好爱我吗?”

纪筝翻了个白眼。

黎徜柏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骗骗我,我拉你上来。”

说着,他手臂弯折变了角度,脚下一滑,满脸大惊失色。

这一番动静,纪筝失去平衡,在空中晃荡,身体撞到崖壁上,碎石割破皮肤,身体也撞得疼痛,她想自己身上肯定是各处淤青了。

但纪筝一点不慌。

黎徜柏作势要让她掉下去。但他的那只手,实际上反而在慢慢收紧。

比纪筝自己,还害怕她会掉下去。

这个控制狂。

黎徜柏安静下来,凝望进纪筝眼睛里。

悬崖边风阵阵刮过,吹起他额前红色的碎发,高高的眉骨,在眼下撑起一片扇形的阴影,潋滟的双眼,便陷入了暗沉沉的阴翳。天地之间,只听见源源不断的水流声。

只有他抓住纪筝的手,在一寸寸收紧。

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真是骗不到你啊。卿回。”

纪筝看着他,眉眼平静。

脑海里回荡着默念的咒语。

【赫郝阴阳,日出东方,

敕收此符,扫尽不祥,

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这光,

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

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这时,纪筝才冷声道:“你令我恶心。”

戏弄、狎玩、控制。

说时迟那时快,纪筝脚蹬悬崖边,一跃而起,左手藏着的符纸,一下贴到了黎徜柏的眉心。

英俊青年的眉心,红光骤亮,黎徜柏拢眉,忍受疼痛感。

伤不死他,但很痛。

黎徜柏下意识松了下手,意识到什么,又倏地抓住,往上提。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