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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道歉的人不是他(2 / 2)

她刚坐起来,又晕倒回去。

“阿姐!”小埋的惊呼传来,声音里都是哭腔,“怎么还在烧啊,爷爷怎么办啊。”

好吵。

纪筝感到嘴边发烫,有谁在给她灌药草汤。

额头的布巾绞干了再换。绞水声一道又一道。

纪筝不折腾了。

唉,就知道,私自插手他人因果,必被反噬。

明知道,她还是去做了。

这次是发烧,下次又会是什么后果呢。

现在,她也不明白,当时怎会忍不住多管闲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纪筝的烧来得凶猛。白日直打冷战。怎么都止不住。

邱老头握着她的手,眼泪哗哗地流。全家的被子都压到纪筝身上了。她的寒战才好了些。

小埋“诶”一声。

奶兔从竹篾笼里跑出来,跳到纪筝脖子边,团起来睡觉了。

纪筝感到脖子处暖洋洋的。

暖意顺着脖颈处的血管慢慢流遍全身。

【馒头可有用了。不能吃我哦。】

昏沉中,纪筝的嘴角极小弧度地提起。

嗯。馒头是最可爱的灵兽了。

到夜间,纪筝又开始高热,整张脸都是涨红的。

热度激发了她心底深处的恐惧。

整夜整夜都是种种恶怖。大火。

爹爹的人头,三哥飞出去的半截躯体。

二哥冰冷的怀抱。

“我答应过你的,筝儿。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到死都会。”

“公子,真的要烧吗?”

“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纪筝整张脸皱成一团,躯体弯曲成虾米状。汗水将头发都打湿了,紧闭的双眼里,眼泪从眼角流下。

“放我出去……”

谁来救救她。

她隐约记得,只有自己,救了自己。

可……

暴雨簌簌落下,发出清脆好听的雨声。

纪筝的周身凉下来。

“纪筝,醒醒,你说了,带我去看雪。”

纪筝落在清凉的怀抱里。凉飕飕的靛蓝色鬼炁包裹她,替她降温。

又折腾了两日。

纪筝能起身,喝点稀粥了。

……

灶头上新烤的地瓜,人手一个。

年山墓园一家四口,围在门口,看鹅毛大雪,压弯枝头。

小埋抱着馒头不撒手,小兔子有了灵性,比暖手炉有用多了。

上次纪筝在苏氏酒楼卖配方得了五两多。家里宽裕很多。

也买了数十只鸭给邱老头养。邱老头守墓的日子都不无聊了,大雪天眼睛还往围栏那边瞟。天天指望着鸭子下蛋三文五一个卖钱呢。

他都打算好了,等天暖和了,到年山上圈片地散养。

养熟了挑只老鸭,到时给赵田他们拿去。

只是这次,纪筝生病买药,用了不少钱。算算快到分红的日子。晚些她再去苏氏酒楼那边,看看芋圆汤卖得如何。

支开小埋去玩后。

纪筝同邱老头说起奉使勾魂的事。

邱老头气得胡子倒竖,“什么嘛,那这帮龟孙子就么得事?”

“不会的。”

她的御鬼宗符咒,不是白练的。

纪筝仰头,望着追逐旋卷的雪花。

家破的那日,也是这样的暴雪啊。

一晃都三年多了。

她要抓紧时间变强了。

……

清酒村。

自从于浩和邓大宝那桩丑事后。

他俩身上就怪事连连。

于浩出门就丢钱。邓大宝赔给他的那点钱,早丢干净了。

请了大仙来看,说他身上有个符咒,专门吸引吞金兽。大仙又闭眼掐指一算,意味深长说。

在生辰八/字中,妻子代表男子的“正财”,必得好好爱护,才有生财的道理。

于浩似懂非懂,这就是要他对媳妇儿好吧?

邓大宝更奇,那日晕在半路,醒来后下/体火辣辣地痛,苦不堪言。隐疾无法为外人道也。

他也去拜大仙,大仙哈哈大笑。叫他喝酒镇痛。

邓大宝死马当活马医,还真有用。喝酒就不疼了。

每每喝得烂醉如泥,就是随地一躺。大冬天差点冻死在道上。

清酒村有大嫂子看他躺家门口厌烦。说起风言风语。

“当初欺负桂芬,还说是喝醉了才犯糊涂。”

“狗嘴里没一句真话。”

“真喝醉了能做那事儿?该是现在这团烂泥样才是。”

这话很快在清酒村传遍了。村民对邓大宝当初的说辞,也不那么相信了。

邓大宝本人也越发叫人看不起。

有一个村民心思在别处。

尖嘴猴腮的大娘,专给村里人说媒的。

好说歹说,硬说于浩丢钱是脏女人坏了家宅风水。

于浩找大仙之前,她还天天撺掇于浩拿捏桂芬。

找桃树枝,叫属老虎的村民来抽桂芬,于浩的财运才能好呢。

后来大仙发话了,她不好明着作对。

又热热络络找于浩,要给他说个新媳妇儿,保管年轻漂亮。

于浩动心了。看着桂芬那老样,不大满意。反正大仙说了,只要对媳妇好就发财,他换个年轻媳妇对她好,不也一样?

尖嘴媒婆喜得眉开眼笑,这就出村说媒去。

傍晚时候,却浑身湿漉漉地,吓得屁滚尿流,一路逃回清酒村的。

“娘诶,有水鬼!”

水鬼还威胁她,少做亏心媒,当心肠穿肚烂。

她怕得东拉人,西拉人地叫帮忙。

水边。

功德喵吐吐舌头:“主人,我们再送赵英回去帮他爹娘干农活吧。”

纪筝撸撸它的小猫头。猛吸一口:“好。”

发烧还没好透,纪筝咳嗽几声,赶回年山墓园。

正遇见无字碑旁,那伽在扫雪。

天色将晚,落日余晖斜映在白碑上。

将少年的影子切割。

那伽扫完困了,倚着墓碑就打哈欠,盘腿就打算靠着墓碑睡觉。

嘎吱嘎吱。

纪筝尽量轻手轻脚,还是弄出了踩雪的动静来。

她背手在身后,俏皮一笑。

“那伽。”

“嗯?”

“你为什么要拔逆鳞给我?”

她的语气里,是饱含天真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