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她们俩就到了江顺眼前,江顺正在给自己捶腿舒活经络,他瞧见这妇人满脸疑惑,“你是......”
巧云给她拿了个凳子,妇人确实不做,唯唯诺诺站在那里,两手绞着衣裳道,“我是林旺德的妹子,林氏。”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林旺德.......江顺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旺德可不就是村儿里的林大吗,这是依着排行叫的,就像他,在江家排行老三,便也有人叫他江三。
他问,“你是嫁到芦花沟的林氏?”
妇人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爹,谁啊?”巧云还是一头雾水。
“呃.......就是上次薛媒婆给我提的那个.......”
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他女儿,江顺有点不太好说出口,好在巧云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便是上次薛媒婆给她爹提的再娶对象。
她又疑惑了,问林氏,“上次我在田里遇见的是你?”
林氏:“是......”
这下连江顺也搞不懂了,她在屋外转悠几天是想干嘛,难道亲事不成还因此生恨了,要报复他们不成?这也说不通啊。
林氏终于将脑袋擡了起来,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道:“我是想说问问,你能不能娶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伺候你就行。”她眼睛直勾勾地瞧着江顺,像是看救命稻草一般。
江顺:“可我已经跟薛媒婆说过了,无心再娶。”
林氏扑通一声跪下,“我求你了,我啥都愿干,只要能让我进门给口饭吃就行。”
江顺被这一跪吓坏了,“哎呀,你这是干什么。”
随即吩咐巧云,“赶紧扶起来。”林氏跟他年纪相当,他哪经得起这一跪啊。
巧云上前搀扶,隔着破旧单薄的衣衫,能感受到她瘦弱的臂膀。
林氏虽然起来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地哀求,“你就让我进门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江顺没了法子,问她,“这又是为何?”他以前跟她并无来往,她又怎会这般执着于嫁给他呢。
林氏满目仓皇道:“我的境况想来薛媒婆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没有子女,男人又死了,在婆家备受苦楚。娘家哥嫂不接纳我,我只想找个容身的地方,能够活下去就行。”
两滴大大的泪珠从林氏眼里滚落在地上,洇出一片湿润。她的手上能看到几块明显的淤青,明显是她的婆母折磨她已经是不避人了。
江顺为难道:“你这处境确实可怜,但我实在没有再娶的心思了,你还是再找别家瞧瞧吧。”上次姜郎中来说过了,他的伤要是恢复得意,等秋冬时就能拄拐下地,实在是用不着娶个人进门来伺候啊。
林氏听完后满脸绝望,行尸走肉般地往外走。
巧云跟着林氏出来,她明明年纪不大,却给人的感觉是垂垂老矣,一步步就像是走向坟墓一样,瞧着着实心酸。
“大婶儿。”巧云叫住她,“你现在住在何处?”
林氏满脸灰败,木然道:“我兄嫂觉得我是累赘,不愿我归家,我千求万求托人带话给他们,这才把我接回来住上几天,明天我便又得回芦花沟去了。”
把她送走后,巧云的心情也很沉重,这世间女子本就身似蒲柳,想要好好地活一场都不容易,还更有那自相残害的妇人,就如林氏的婆婆那样,让女人的处境愈加艰难。
晚上,她找素花商量了一事儿,晚上总算是能安生地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林家找林氏,却被告知她天刚亮就出门了,巧云只能动身去追,好在林氏走得并不快,巧云在村口小路上瞧见了她的背影。
“林婶儿!你等等。”巧云边喊边跑。
林氏并不知是叫她,拖着脚步朝前走。
巧云总算是将她给追上了,“林婶儿!”
“你.......你刚刚是在叫我?”林氏迟疑着问她。这么多年来,婆家人叫她‘丧门星’、‘不下蛋的母鸡’,就连娘家侄子侄女都不愿叫她小姑,每次都对她嗤之以鼻,她许久许久没有听见人这么亲切地叫她婶儿了,她有些感动又不可思议。
巧云点点头,“对,就是就是叫你。”
林氏擦了擦眼角,“你找我有事儿吗?”
这姑娘这老远追上来,不会是为了警告她吧,“你放心,我既得了你爹的准信儿,再不会心怀侥幸去纠缠你们了,上次吓着了你,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这个女人畏畏缩缩生活了太多年,感觉脊梁骨都被人折断了。
那次她回娘家也是偶然在田间碰见巧云,本想找她说说好话,谁知却弄巧成拙了。
巧云摆手,“林婶儿,你误会了,我来是想跟你说,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我邻家阿姐的酥饼摊上帮帮忙,但住的事情您自己得解决,每月开您两百文工钱,要是以后干得熟练了,还可以涨工钱。”
“真的?”林氏大吃一惊,这简直是上天掉了个天大的馅儿饼砸在了她的头上,一时间好得有点不敢叫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