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过渡章)世界观
在座的玩家除了黎天白、钟器,还有焦棠、齐铎、途灵、石竹、吴见故、莫笙笛、肖长渊、游千城、高望征、范浪、第三梦、关疏离、徐戈雅、秦少珑和周寻音,以及几个组织内部的技术骨干。
据焦棠知道,向组织递交联络函的还有许多玩家,不过出于保密,全都被引到其他中转城市的联络站,因此在场玩家是目前最了解三个世界真相的一批人,同时也肩负着先驱者的角色。
黎天白郑重介绍钟器,“钟器是岑教授培养出来的学生,经过多次跳跃,她和第三世界的岑教授取得了联系,非常幸运的是,岑教授在第三世界没有停止思考,她的魂体杂质,或者称之为思考的余韵被钟器捕捉到,而且解读了出来。”
他暂缓一下,心情澎湃道:“而且,我们也从各位从现场中带出来的资料与信息,模拟出三个世界的形态。”他点了钟器的名,“接下去由你来讲解。”
钟器点点头,不知是否与岑教授魂体接触过,姿态上有几分岑教授的德高望重,淡化了拒人千里的学霸气质。
她说话从不说废话,做事也只做有用的事。“接下去我会从三个方面展开去讲。第一,三个世界的关系。第二,系统是什么?如何摆脱系统控制,回到现实世界。第三,魂体是什么?玩家是什么?”
众人只差将耳朵贴到她面前,因为这三个问题都太关键了,也太惹人好奇了。
钟器:“第一个问题。我们称三个世界叫做现实世界、交集世界与魂状世界。现实世界不用我赘叙,诸位都生活过。魂状世界,焦棠见识过,与岑教授反馈的思维一致,是条形状魂体漂浮的世界。现实世界有一套时间运行的规律,称之为正规律,相对的,魂状世界的时间遵循的是反规律。诸位想象一下,在现实世界天体运动引发了潮涨,但在魂状世界恰好引发了潮落,交集世界就是叠加态的世界,既有涨潮也有落潮,结果就是形成了一种涨落的平衡力量。这种平衡的力量维持着交集世界的物理存在。”
“但是,交集世界也是现实与魂状叠加态的世界,它有原始的现实中抛离过来的自然土地,也有其余两个世界在此过度的魂体。”钟器用笔在白板上做演示,画出了两个圆,笔尖在两圆交集区域画上阴影。
钟器戳交集区域,语速很快,“所以交集世界有真实的能量,有原始土地,有依附原始土地生存的裂人,也有魂体。它介于虚实之间。一旦能量引发时间变动,就会打破区域平衡,导致交集世界要么向现实世界靠拢,要么转变成魂状世界。所以没有万全之策,我认为不要轻易引发巨大的能量灾难。”
焦棠听后心想,所谓引发交集世界灾难的大能量,就是大气运之改变,她与素短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凭借个人叫日月换新天,这就是个人之局限性。
“正因为交集世界是叠加态,因此才给系统制造了‘入侵’的机会。”钟器紧跟着分析起第二个问题。
她目光瞍巡一周,忽然展露一抹笑,稍显出无奈的意味,说:“搭建在现实中的系统通过控制两样东西,来控制这个世界。第一是出入口,第二是一群人的大脑。脑内世界这个概念大家都不会陌生,但脑内世界能够连接到一个叠加态的世界这个是比较罕见的理论。”
众人瞟她,有些想的是这种理论多见才奇怪吧,再来几个这种世界,现实世界不得乱了。有些人想的却是,说不定不止存在一个交集世界,只是没被开发利用。
众思纷纭,焦棠想的却是“一群人的大脑”这个说法,什么样的一群人才愿意贡献出大脑,做这样的连接呢?
钟器无视各人表情,说:“之所以系统能够作用于交集世界,是因为它将这群人的大脑当作媒介,将交集世界的土地当做幕布,投影出自己建立的场景、人物、剧情。但是为什么玩家都觉得特别真实呢”
途灵也深表疑惑,关于制造NPC这点,她能虚拟一个影子,却不能赋予它实体,可是结合齐铎的能力却又能制造出真实的“人”,一直以来她都在寻求答案。
钟器也望着她,“阴阳黑客,这个叫法很奇怪,但从遥长命名的方式上就能看出来背后的含义,也就是将虚的转化成实的,关键在于魂体。正如你们从现场中得到的线索那样,魂体是一种能量,它能融合进生物体内,驱动生物的大脑长大、思考,发展出智慧。”
不知不觉中,她引入了第三个问题。
“之所以场景如此真实,就是因为那些东西不是数据,而是魂体能量凝聚物。好比这张桌子。”她敲了敲桌子,笃笃笃,实木材质,“看起来是桌子,摸起来也是桌子,听起来也会是桌子,但它实际上魂体,换个通俗的说法,叫做桌子鬼也行。”
大家突然觉得挨在桌面的手有点冷,纷纷抽离了一些。
钟器:“玩家其实都是魂体注t入到交集世界原始居民,也就是裂人的后代,驱动思考后的存在。因为你们的魂体带有杂质,所以你们思考就会带有记忆。这点和传统的鬼魂附体原理相似。裂人是叠加态的身体,能够触碰到魂体,所以就能够触碰到魂体能量改造的场景。至于NPC与玩家一样,其实都是魂体注入到裂人身上,驱动的‘人’,只是它们的魂体多数来自第三世界,经过系统杂质的改造,拥有特定的记忆与行为模式。”
焦棠皱眉:“裂人虽说取之不尽,但有自己的行为习惯,也有自己的外观与种群文化,更不是无所不能,但玩家却可以随意切
换唯物、唯心能力。这两点似乎不同。”
“系统真正作用的不是你们的身体,而是你们的魂体,所以唯物也好,唯心也好,这些能力能摧毁的都是玩家的魂体,或者场景、NPC,但不是土地,也不是你们的躯壳。之所以躯壳随之受到损毁或者消除,是因为裂人本身如果被抹除了魂体,就会了无生气。系统改造大家的认知,让大家觉得那是人的尸体。”
焦棠:“那么觉醒的裂人就是那些吸收了魂状世界的魂体,没有被系统影响的原始居民?”
钟器:“对,它们一直沉睡在土里,与土地保持某种生物关系,一旦注入魂体,尤其没有杂质的魂体,就会快速驱动思考。它们思考得越多,成熟得越快,玩家就越危险。毕竟系统和玩家都是入侵者。”
“我们所面对的鬼怪也是带有杂质的魂体。因为交集世界的土地复刻了现实世界的土地,所以老祖宗总结下来的自然运行规律,风水学在这里也同样起作用。是吧?”焦棠从中读出了这层意思,而风水学的继续使用将有利于她进一步关闭交集世界。
钟器赞同应是,又说:“系统只能作用魂体,风水作用的是两个世界运行产生的能量对流。但是……”她转口又说:“系统依赖魂体能量,也从风水学上学到了如何利用两个世界对冲出来的能量流,来达控制世界的出入口。”
“墙、桥、洞等等这些通通称之为跃迁点。”钟器朝向齐铎,“齐铎的经历让我们研究团队明白过来一件事,魂体是一种能够在三个世界流动的能量,那么现实世界与交集世界、交集世界与魂状世界之间就一定存在许多跃迁点。系统要捕捉到跃迁点,并且将玩家的魂体输送进第二世界,也同样必须通过人类大脑当作媒介。目前我们不知道这个跃迁点的大脑媒介与整个交集世界的大脑媒介是不是同一个。”
途灵突然开口:“我认为理论上,跃迁点的大脑媒介容量不需要像世界大脑的媒介那么大,所以系统应该会分开处理。”
“我认可你的专业意见。”钟器明言,“所以,如果我们没办法关闭交集世界,那么我们至少能够找到跃迁点的那个大脑,然后关闭那个大脑媒介。”
换句话说,逃离组织扑不灭炉里面的火,但是可以关上炉门,让这个世界内耗。至于什么时候再在炉壁上面烧出一个新的洞,又将现实世界的人抽调过来当柴火就看机缘了。
想到此,焦棠不由得身体一僵,向炉中投柴火的人是不是可以称之为“投薪者”,或者干脆叫做“樵夫”?
樵夫在现实世界斩获玩家魂体,将魂体丢进这个大熔炉里面,让熔炉不熄灭,算不算一种事业?
焦棠刹住思想的火车,现在猜测父亲的角色只会让问题变得复杂而已。
钟器的发言基本到了尾声,她话锋一转:“我们也可以在外面扶植对接人,让他们将系统全毁了。可是,我建议我们内部的玩家先主动找到突破口。”她将眼神转向焦棠。
在开会之前,钟器已经找上焦棠,她将岑教授当初允诺交出的资料悉数奉上,然后第一句话就是:“岑教授提过你的能力,我认为你与樵夫有血缘关系,或者类似师徒的关系。”
焦棠认为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承认了樵夫是她意外挂掉的亲爹。钟器诧异的不是樵夫是焦棠的亲人,而是樵夫意外死亡这件事。她不是很能接受一个被玩家挂在嘴边的大佬,竟然死于一场街头刺杀,刺杀者还是一个完全没有身份背景的地痞流氓。
焦棠却说:“对于我来说,他是被地痞流氓刺死,还是被陨石砸死,还是为了交集世界献身,都是一样的结果。”她都是一样失去了他。
钟器道了一声抱歉,说明一件事:“周寻音找到了关于遥长和樵夫死亡的现场,我们认为现场里一定有二人留下的关于交集世界的秘密。你愿意过去吗?”
“为什么他们两人的死亡现场会合并在一起?”焦棠反倒关注了一个奇怪的点。
“关于这点,也只有设计系统的遥长才能回答了。”钟器眼神复杂,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说透,她不喜欢隐瞒真相,只要是关于研究的真理,她都认为客观的称述出来能让做决策的人得到最精准的信息,以此才能制定更正确的计划。
钟器接着说:“我会和你们一起过去。还有齐铎他也同意一起去。”
“他去的理由是遥长吗?”焦棠不是有意打探,只是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遮遮掩掩就显得很矫情。
钟器看她身后,说:“你不如自己问他吧。”将资料塞入焦棠手中,将空间留给剩下二人。
齐铎觉得自己的出场方式有些冒犯,他不是故意偷听,钟器喊他过来,他就过来了。钟器在需要人情交往的时候,经常会摇人,能摇到当事人就摇当事人,摇不到当事人她就会去摇黎天白。
焦棠也不擅长谈心的事,她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如果齐铎愿意提及秘密,她是有兴趣去听的。
焦棠以为会听到遥长是齐铎母亲诸如此类的秘密,但是齐铎告诉她,不是。
“我的父母死亡现场和遥长死亡现场很相似,可以说是许燎那帮人先拿我父母当作犯罪试验品,再在那个基础之上改良了方法。”经历了邱世瞳的现场之后,齐铎对于这帮人已经消除了仇恨,取而代之是一种近乎苛刻的蔑视,既蔑视对方是一群蟑螂一样的生物,只有聚在一起才敢对弱者出手,同时又蔑视自己,曾经竟然因为这样的敌人感到恐惧与无助。
“为了让遥长按照他们的计划死亡,他们做了很多的参数设置。我猜测是因为遥长在两个世界都存在感知力的原因。”齐铎淡淡说下去,“我想知道许燎他们是怎样杀死我父母的,我更想知道许燎会不会出现在遥长的现场里。”
齐铎突然微笑,融化了全身的坚冰,他如今像黑夜里一束璀璨的星光,却从未有人见过他也是曾经黑夜里一抹地上的泥巴。他说:“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是市井小民,如果没有发生我父母惨死的事,没有进行脑部手术,我的心智甚至封闭在七岁那个年龄。”
“可是你现在是一个很出色的前锋,有敏锐的判断力和作战能力。”焦棠很坚定,她对齐铎过往一无所知,她只在乎眼前所见的人已经成长什么样子。
齐铎摇了摇头,“我不相信绝对的强者,包括自己,也包括敌人。如果撤去能力,我和许燎最终的战斗可能就是在地上互相撕咬,像两条狗一样,直到一方咬死另一方。”
“那我呢?”焦棠指了指自己,“撤去能力后,我甚至咬不过大多数身强力壮的歹徒。如果在路上遇到刺死我父亲的地痞,我甚至只能用板砖加麻袋的偷袭方式,才能制服对方。但我们既然到这里了,交集世界就是我们的板砖和麻袋,善于‘顺势而为’,就能无往不利。把问题简单化,这就是我一个老玩家的经验之谈。”
她绽开笑靥,坦然又自信。这样的焦棠是鲜活而珍贵的,齐铎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很多大道理都被她一句“问题简单化”销弥掉。
归根到底就一个字——干,就对了!
齐铎忍住薅焦棠的脑袋,以前随便薅,现在薅就要做好对方可能给自己轻则一个眼刀,重则一个过肩摔的准备了。
他双手插兜,转移话题:“遥长和樵夫的现场被系统隐藏了,特殊情况下才会开放t。途灵他们尝试破译你带回来的手机系统,还有遥长那块能发射信号的金属球,才定位到现场的入口。不过入口暴露之后,素短那边的智能手机也收到了信号,所以清洗计划的余孽一定会进去埋伏。进入这个现场还有一个额外的约束,就是玩家都必须恢复原厂设置。”
“恢复到什么程度?”
“恢复到玩家进入现场获得的第一个技能的状态。”齐铎慢悠悠说:“我的第一个技能是鬼化,还算有点用。你呢?”
焦棠当然记得第一个技能是什么?老本行——符箓。
她看齐铎的眉毛将要往下拉,激发胜负欲,补充道:“符箓除了驱邪、通灵,还能治病,制造幻象,制造一定程度的物理攻击和防御。是一个六边形的技能。”
“嗯,承认你强没什么丢脸的。”齐铎畅声大笑。
焦棠久经现场都没心跳加速的人,现在竟然感觉有点气短。
回到会议上。
钟器将找到遥长和樵夫的现场的消息公布出来。
“这次仍然由焦棠当队长,其余人除了齐铎和我之后,还要挑选出三名随行的队友。名单我和焦棠商量过后再公布。有事不能参加的,希望提前私下跟黎天白打个招呼。”
黎天白接过话题,肃然道:“成败在此一役,如果成功,大家就都能回家了。”
这个时候游千城蓦然出声,“如果回归现实世界发现我们的处境更加糟糕呢?还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