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西行
洛天星突然想起在街上指着闻人照夜,说他惧内的那个小孩儿。她那时候只觉得好笑，没当一回事儿，现在想起来闻人照夜好像确实是这样。他无论去做什么事情,第一反应都是考虑洛天星的感受,优先级甚至高于他自己。
同理，偶尔有一件事,闻人照夜在做之前没跟洛天星商量，事后他都会显得特别紧张,像是害怕遭到斥责,又或是被就此抛弃,流露出一股手足无措的不安来。
我难道很凶么？
洛天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心想：我明明是我们家最和善的人了啊,基本都没有发过脾气!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云家都出了些什么样的人？云子沛,云娴，云珠......这么一看,她常年混迹在这群人之中，获得个云家大善人的头衔也没什么含金量——压根儿没人想跟她争。
闻人照夜听了她的话后一怔,“......我？”
洛天星：“你,就是你。”
闻人照夜的表情像是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又像是有点儿高兴。他还想说什么，洛天星却已经感觉不少云家子弟正八卦地默默往他们的方向靠近，当即牵了他的手离开了演武场地。
两人牵手走在空荡荡的云家街道上,闻人照夜和洛天星走了一会儿,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那边看去，有时候又会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之前两人也经常在街上闲逛,但是往往手刚牵了没一会儿洛天星就会觉得麻烦，脱了他的手跑去街边小摊上。有时候她一时兴起，会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没一会儿又跑走了，弄得闻人照夜总是疑神疑鬼，觉得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松开他跑走了。
今天的洛天星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直握着闻人照夜的手没放开，超出以往她坚持的最长记录。
洛天星脑袋上的小灯泡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转头正要喊闻人照夜一声，结果发现两人四目相对，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洛天星：“你看我干嘛？”
闻人照夜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一时间又哑巴了。
洛天星也不是第一次见他盯着自己发呆，已经见怪不怪。
这人整天除了上课就是练剑，日子过得简单清苦，仅有点儿微薄的工资刚从云家账上拨出去，转头又交进了洛天星的兜里，只有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算作娱乐，不多看她几眼，平日也只能和一群小萝卜头大眼瞪小眼了。
闻人照夜顿了顿，问道：“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
洛天星：“哪一句？”
闻人照夜：“你说你很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人照夜总觉得自己在面对洛天星时和独身一人时是两个人格，前者明显更安定随和，极少想着去算计什么，但是后者却总是有一种极强的戾气冲撞着内心，让他变得冷漠乖戾，有时候他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今天他在演武场再面对洛天星，那是一种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天光下的感觉。
他无法确定，自己迎来的将是拒之千里还是坦然接受，简直和赌博时揭开骰盅的感觉差不多，却未曾想她会说早就知道如此，一时不敢相信她话的真假。
“真的啊。”洛天星心想又不能告诉你是在书上看的，该怎么说好呢。
她想了想，“小时候，每次欺负你的人过几天都会倒霉，你甚至不会亲自动手，光是挑拨离间都弄散了好多小团体，还有意外落水的，从山涧坠落的......太多了数不清。”
闻人照夜怔怔地望着她。：“......你都知道。”
洛天星向他比了个鬼脸，“什么都别想瞒过我。”
“不过，你也别想的太多了。”洛天星坦坦荡荡道，“我喜欢你，本来也不是因为你是个完美的人啊。你除了心眼多儿以外还有很多别的缺点，有时候我都烦死你了，可是咱俩不还是在一起吗？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说着，她拿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晃了晃。
闻人照夜有时候给出的反应太淡了，他好像天生对感情有些缺失似的，对很多事物都缺乏感受，又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有时候能给洛天星急得翻一跟头，他本人对此十分迷茫，经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生气了。
洛天星这话也不知道是褒是贬，本也没指望闻人照夜能有什么回应，他却停下不动了，难为情似的别过了脸。
她好奇地探过头去看，闻人照夜却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从呼吸的频率来看应当是十分激动的。
两个人分开的那几年，闻人照夜总会控制不住的焦虑，一路卷到了咫尺学宫先生的位置。后来洛天星答应跟他在一起，闻人照夜本以为自己会轻松许多，然而实际上他总是猜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有趣的人，担忧会不会有一日她会厌倦自己离开。
洛天星拍了拍他的后背，心想原著里的龙傲天有怕老婆这个设定吗......不过原著里的龙傲天也没老婆就是了。
“不用担心，”洛天星乐呵呵的，“烦你早揍你了。”
“星小姐——”
街头跑来一个赶来传信的云家子弟，见两人正抱在一起，一个急刹车停住脚步，下意识就要擡起手鼓掌庆祝。
洛天星以眼神示意你敢拍手就死定了，那云家子弟才满脸不情愿的将手放下，“族长叫您去未央殿一趟。”
大年初一，大多数云家子弟都处于休沐状态，未央殿里没什么人。有几位侍女身着嵌着白色毛绒的小袄棉裙，拿着扫帚在殿外的空地上一边嬉闹一边扫雪，见洛天星来了也不行礼，一个个笑着跟她打招呼，还有几个将她按在怀里一顿揉搓，洛天星挨个叫了几声好姐姐才将她放进去。
云无梦见走进来的洛天星头发乱糟糟的，又听殿外的嬉笑声便知发生了什么，无奈道：“一个个无法无天了。”
洛天星一进殿内就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她将披风摘下，随手在果盘里了个卖相最好的苹果，坐在一边，“梦姐，刚你找我。”
云无梦本来在批改着什么，将墨笔暂时搁置在了笔架上，“比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