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中就好,撇开得救作之助的事不谈,既然他们多半会一起死在这里,那只死一个也比死两个好,她试图说服自己,这是救人,并不是毁掉什么。
然后有个更坚定的念头说:不论因为什么,杀戮就是杀戮,摧毁就是摧毁。
——那就摧毁,那就杀戮!
她胸中一窒,眼前突然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但方圆百米的所有事物、一切的一切全都纤毫毕现地映于她脑中。
交战着的织田作之助与纪德,楼下等待的太宰治,以及更远处,有灵魂或者没有灵魂的全部。
她紫色的瞳眸空漠一片,什么也无法映照,唯独那个被决定摧毁的存在变得格外明晰。
茉莉举着枪的手像被什么牵引般更细微地调整角度,缓慢而坚定地扣动板机。
十几米的距离就像不存在一样,就像这枪是直接抵着对方的额头一样。
她知道不可能落空,绝无失手的可能。
子弹出膛了,直到血花绽开,纪德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微带诧异地向门的方向偏了下脑袋,但已经结束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生命与灵魂在这具早就对世间没有了眷念的躯壳中被摧毁了,不存在了。
织田作之助骇然地看着眼倒地毙命的对手,接着把目光转向门外,就看到茉莉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大小姐——”
*
“怎么回事,她有受伤吗?”
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模糊朦胧,好像隔着层什么。
茉莉意识到有人托起她的脑袋,先探她的鼻息然后听她的心跳,“呼吸和心跳都停了!”
“太宰,冷静点!”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大小姐没受伤,她身体一直很好,应该是受惊昏厥了,缓一下就好,你别着急!”
“真的没有,心跳和呼吸都停了!”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带着哭腔。
织田作之助也不见得多冷静,闻言示意太宰治让开些,自己俯身贴耳细细听了会儿,擡头道:“还有在跳,但很微弱,做心肺复苏吧。”
心肺复苏?
茉莉慢半拍的思维惊觉起来,这可不是随便做的,她这小身板没准会被压断几根肋骨!
这时她已经被放平到地上了,织田作之助看了眼太宰治,当仁不让地半跪到她身侧。
茉莉使出全部的力气却只能动一下手指,眨着眼睛表示拒绝,织田作之助观察了下,又探了下她的呼吸,皱着眉对太宰治道:“好像缓过来了。”
伴着呼吸和心跳的恢复,她的力气也渐渐回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去救敦吧,我好的很!”
“你真的没事?”织田作之助得到确认后站起身,拍了下太宰治的肩膀道:“你看着大小姐,我去找敦。”
太宰治蹲在地上,紧紧盯着茉莉,那种惊恐的模样活像她是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怪物。
茉莉又缓了会儿,才觉得好了点,可还是很虚,于是对他道:“你扶我起来,地上又脏又凉,我难受。”
太宰治跪坐下去,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放到腿上,问:“你真的没事?”
茉莉看着他问:“你很怕我会出事?”
不等他回答就说:“现在没事了,刚才好像看到三途川一样,确实挺可怕的。”
他点点头,抓着她的手没说话。
这姿势持续了会儿,茉莉觉得自己完全好了,可她不起来,只装作虚弱的样子说:“人死之前总会想到些遗憾的事,我一直在想你。”
“?”
“太宰,你长这么大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太宰治奇怪地看着她,不搭腔。
她只好继续道:“就是那种,让你有组建家庭,结婚生子想法的女性。”
“你觉得我会考虑这种事?”他不答反问。
茉莉叹息一声:“好像不会欸,唉,我爸爸好歹还有个我,你可怎么办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语气听着就让人火冒三丈。
太宰治看出她没事了,黑着脸刚想让她自己站起来,就被她一把按住。
“是你拜托我救作之助的,我救了,你欠我一个大人情,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太宰治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谨慎道:“说t来听听。”
茉莉立刻说:“就算没有妻子也可以有孩子啊,你考虑下捐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