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新纪战场
好在舱内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虽惊讶于陆终精神力峰值图上的数值，但在看到了前日夜里时段波动那般强烈的精神力峰值图后也都了然于胸，跳过了那可能会让陆终尴尬的话题。
峰值图已是最好的证据，即便他们再怎么因为陆终的傲气而不满,都不得不承认陆终的确有这个资本。
飞行器在势头骤起的风雪之中渐渐下降,按照计划,这一支队伍将直降进入根据前线情报提供的承衡的所在地。
无需再继续确认航行方向，柳烁也基本完成了她这一次的飞行任务。
要知道她原本只是机甲实操能力相对优越，对于飞行器的架势并非最为擅长，一路行驶至此,她的心理压力也并不小,好在一左一右还有叶栎与木白作为指引。
白榆看向叶栎，见对方已经穿戴好了直降所需的装备，揣在口袋里的手扣着大腿侧边的衣料，他的嘴就好似被什么给封上了,一句话都没有从嘴里掉出。
因为学校的任务安排，他这阵子没少往割圆曲垒那边跑，运送物资、取机甲前期样品,也因此没少与叶栎打交道。
白榆还记得从新纪返回福切尔的途中与叶栎的争吵,当时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比边缘地带还要底层的反叛者、反鲸组织的新纪人，但叶栎很特殊。
叶栎的叛逆不仅仅体现在归顺、服从中心城的思想上,更体现在她的研究中。
运送、取样任务本身花费不了什么时间,但因为实验的操作者是叶栎，她总会在取样转交白榆前出现各种临时“状况”。
叶栎会不断推翻原本的研究,拿出更优秀、有效的结果,不过在规矩之下，在割圆曲垒的其他研究员看来,这被称为状况，但对于叶栎本人而言，那些是灵感。
白榆与叶栎每次相见仍旧会产生三观不合、意志相左的争论，但白榆看着叶栎那无法被忽视的机甲天赋，渐渐在争论时落了下风。
他看不起的新纪人，只要条件充足，比中心城的人更加优秀。
这个认知让白榆好一阵子都陷入了思维怪圈。
如同他当初默认精神力等级只有B、来自边缘地带的陆终，天生就应该服从他，成为他的身边人。
明明那些低等人就应该为高等人效力、服从、尊敬、提供高等人想要的一切。
这个认知在白榆面对事实时，渐渐崩塌。
低等人与高等人的说辞本就是悖论，边缘地带与中心城的阶级限定的群体差异也是笑话。
他当初愤恨的其实也不是陆终不服从他，不拿出他所索求的情感，他愤恨、恐慌的是陆终并不像一个中心城大众默认的边缘地带低等民众的形象。
直到叶栎在研究所的大放异彩，让人再也没有办法忽视她的能力，白榆终于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彻彻底底被击碎。
白榆终于想起来他很小的时候也生活在边缘地带，如果真如中心城普遍认知中，边缘地带的人都是下等民、与中心城的人有着先天差异，那么他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中心城的上等民。
“别犹犹豫豫的，在新纪，我们看到你这样的人，都会先拿出武器防备，毕竟像这样的情况，下一秒说不定你就会拿出刀来对我动手。”
叶栎穿戴好直降装备后，蹙眉瞥了白榆一眼。
据陆终的计划安排，白榆会留在飞行器上持续对飞行器的内部数据进行干扰，维持陆终强夺指挥权，并胁迫白榆为其效力的假象，因此不用直降的白榆这会儿在直降出舱口这里徘徊就显得别有用心。
“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白榆立刻反驳，他本不想再站前还与叶栎产生争执，但就好似他们俩注定不合一般，张嘴冷静不了几秒就得起冲突，“我就是想知道为何你还会回到这里。”
“？”
叶栎的眉头就差直接具象化成一个巴掌，扇在好似来没事找事的白榆脸上。
“在割圆曲垒，你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以你的天赋甚至很快就能升职，进入研究所更核心的位置，为何还要回到这本就让你失望，已没有眷念的荒地。”白榆看着叶栎脸上的神情由一开始的不耐渐渐变为怀疑，不动声色后撤一步。
他看出来叶栎这是真生气了。
“因为陆终，我认识了柳烁他们，已经对中心城的人有了改观，可我忘记了中心城还有不少你这样的人。”
叶栎注意到了白榆的小动作，将目光从白榆身上挪开，望着舱门外纯白寂静的荒地，话语声几乎要融进风雪的呼啸。
“我会回到这里，是因为我能为这次的战斗贡献有效力量，我不是以新纪人的身份参与的战斗。如果你只在乎个人所获得利益，不论你是中心城的人还是边缘地带的人，哪怕你是鲸族，你也没有办法真正拥有容身之地。”
叶栎跃出舱门，顺着风声，白榆听到了叶栎最后与他说的那句话。
“没有信念和觉悟的人，才是背弃土地的流浪者。”
白榆看着叶栎快要与暴风雪融为一体的身影，似乎在看着一些曾经的执念地被暴风雪吞噬。
叶栎不指望白榆能够明白她的那些话，她也不在乎，这次的战斗不仅仅是为了对抗虫族，更是验证她的机甲能否成功投入战斗使用。
氦3作为机甲能源的构想变为实际，这将是她作为机甲师最为骄傲的时刻。
暴风雪冲击着护目镜，陆终最先进行直降，她将为其他完成直降的队员指引方向。
[A0023，B0008，C0077，已完成标记，注意直降方向。]
陆终的讯音指令已经传递给了每一个同伴，在荒地上空的范围，那些电子仪器还没有完全收到磁场的干扰，但当真正踩上这片土地时，那些设备就会失去作用，靠终端进行联络根本不靠谱，指挥落得于黎第一次带领t小队进入荒地、整支队伍被打散的相同下场。
据此情况，陆终确实是指挥的最合适人选。
众人先后平稳完成直降，整理装备朝着陆终标记的方向前进时，嗅到了风雪也卷不走的血腥气。
血腥气藏在暴风雪的肃杀之中，比起上一次筐蛇尾作乱地下城时充斥在整个地下城的哀嚎，这一次的风雪之下竟是静得出奇。
陆终的这支队伍已经不是第一批来新纪作战的部队，战场的情况早已出现了与任务刚刚发布时完全不同的变化，因为磁场紊乱的原因，最新的消息来不及传递给福切尔的指挥作战中心，指挥作战中心的消息也没办法顺利传递给已经进入荒地的队伍。
接下来的战斗全靠各个部队的指挥和战士们自己。
陆终看着跟上来的叶栎与柳烁指了指身旁从飞行器上投放下来的机甲。
“柳烁，驾驶这架的风险叶栎已经与你说了吧？”
陆终最后检查着机甲填充的能量武器，确认并非重珀的战争武器后，向柳烁行了军礼。
这般正式，倒是让柳烁有些不自在，但她清楚陆终这般态度的原因。
没有经过测试的机甲直接投入战场使用，风险极大，她作为驾驶员因为机甲各种意外而受伤、死亡的可能性都很高，陆终敬的这个礼不单单是为她英勇应战，更是因为她为氦3新型机甲能源的应用做出的牺牲。
“放心吧，我这条被你救回来的命，还要带给福切尔更大的价值、驾驶更多机甲。”柳烁故作轻松，左顾右盼想要找护具穿上。
“这机甲无需护具，不用担心纳太电流。”陆终再次提醒。
“抱歉抱歉，我又忘记了，放心吧，这可是叶栎的心血，肯定成功。”柳烁上了机甲，叶栎的紧张一点儿也不是柳烁少。
“如果我是oga就能在二舱协助柳烁进行精神力净化、帮她调整机甲驾驶状态了。”叶栎攥着拳，跟在陆终身旁。
地面的积雪比上一次离开荒地时要厚得多，一脚深一脚浅地踩下去，行进速度都慢了不少，陆终听见叶栎的呢喃，感受着掉地咯吱作响的雪，有些意外叶栎那样的性格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你已经做出了最出色、先进的机甲，即便不是净化师又如何？”陆终能够理解一个人想要更加优秀的要强心理，“beta有beta的优势，oga有oga的优势，人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都各有特色。”
叶栎原本说出那句话更多的原因是想要在二舱协助柳烁行动，其实也没有多少抱怨自己是个beta的意思，只不过对于陆终而言，这样的抱怨太熟悉了，极易产生联想。
曾经的尧光便是如此。
因为深知beta的不易，二次分化成oga才会那般努力放大自身的价值。
“叶栎，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机甲师。”
“我知道，我当然很优秀。”叶栎的喜色挂上眼角。
陆终也很想多给叶栎一些情绪价值，但她的脸却是被刺骨风雪冻得僵硬。
接近岩石圈，陆终最先感受到了就是死寂。
岩石圈已经被破坏，被积雪覆盖的断壁残垣更是让人怀疑这里是否只是一处遗迹，而非有固定人□□动的居所。
叶栎感知不到信息素，因此那积雪都无法掩盖的、烈风都无法吹散的血腥味成了叶栎对被破坏的新纪唯一的感受。
陆终感知着岩石圈范围内杂乱的信息素气息，带着叶栎打开了一扇已经塌陷了四分之三的房屋的门。
房门斜插在雪中，连带着倒塌的部分也是这般倾倒在地面，被雪覆盖了大部分面积。
陆终拦下了想要进入门后的叶栎，形声将门内的情况反馈进陆终的脑海。
有不少于三个人形模样的存在藏匿在地窖中，但是距离有些远，形声并不能将更具体的模样反馈给陆终。
这是一个不深，但是地形复杂、弯弯绕绕还布置着不少陷阱的地窖。
陆终的信息素朝着地窖内部散发，如果躲在地窖中的人类是因为躲避虫族，那么感知到她的信息素至少知道进入地窖的是人类而非虫族。
一步步接近地窖深处，陆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陆终制止了叶栎继续跟着她进入地窖深处，“拿出核磁木仓，警惕四周。”
“好。”叶栎本想靠着背后的土墙，可又担心虫族之中还会出现类似筐蛇尾那样能够在地下来去自如的虫族，只得放弃，连带着脚下踩着的冻土都划入警惕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