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终检查过自己身体此刻的情况,因为精神力污染,她的呼吸节奏早就乱了,无法作为时间参考的标准,但眼前这人状况很不错,虽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陆终仍旧感觉到了对方处于健康状态。
“你为何要走在我身后?我可以给你带路,但我们并排走不行吗?”男性beta有些不自在,始终记得陆终咽下那草根之前的眼神。
明明嘴里咀嚼的是草根,但仿佛那是从他身上撕扯的一块儿肉,看得他一阵心慌。
“我习惯这样。”陆终回答完这句话后,不论男beta再说什么,她都不回应了。
男beta就这样被陆终在身后紧紧盯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刃上。
这个状态直到陆终将终于露面的巨兽斩杀后才解除。
“运气真不错,这可是荒地特有的巨兽,徙雁。”
徙雁于荒地孵化后代,在它们的幼崽能够自行飞行前,徙雁都会跨越漫长的路程去捕捉海鱼,哺育幼崽。幼崽也会记住海鱼的气味,成年后同样会追寻这个气味,用海鱼哺育它们自己的幼崽。
多数幼崽都会因为父母捕食的时间过长而因饥饿死亡,但活下来的徙雁仍旧会继续将这样的哺育习惯延续。
“那场战争之前,这片荒地曾是大海,那个时候徙雁可不需要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才能找到食物。”
陆终虽然没有发问,男性beta却自顾自地解释了一通。
“幼崽吃鱼,成年后吃人,现在,我饿了。”
陆终的话再次让男性beta紧张起来,一时也没搞明白陆终到底是想要把被她斩杀的徙雁烤了吃还是想要把他也给解决了,反正也是顺口的事。
见陆终掰开鸟嘴后就开始在那喉囊里掏着什么,男性beta擡手摸了把自己的脖子。
“还活着。”
陆终念叨着,从巨大的喉囊里掏出了好几条还鲜活的海鱼。
“你不会是要吃这个吧?”
男性beta看着陆终拿着鱼朝他走来,连连摆手,“你自己享受吧,我就……”
“谁说要给你吃了?”陆终撕下一块儿鱼肉,扔进口中。
陆终斩杀徙雁的时候检查过其喉囊结构,为了保证提供给幼崽的海鱼不会因为路途的遥远而死亡、腐坏,捕鱼时会同时在喉囊储存海水,与移动的鱼缸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陆终这“雁口夺食”并吃下的行为连带着心理负担都减轻不少。
男性beta就这样带着一身海鱼特有腥气的陆终进入了新纪的范围,见陆终没打算继续跟着他,他也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随着路上遇到的行人的增多,陆终也意识到了异样。
她感觉到了周遭的行人在蠢蠢欲动,至于原因……
陆终侧过头,避开了刚刚就在她视线范围之内大胆扯开衣领、背身后微微低头,想要尽可能向她展示腺体表明oga身份的男女。
感觉到更多的人试图靠近她,陆终也不顾之前给她带路的男性beta进入的小屋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直接快步跟了进去,一进屋便反手关上了门。
屋外浓烈的信息素气味几乎要将街道腌入味,但陆终并不知晓。
男性beta也没想到陆终会跟上来,解开头肩上用来防风沙的布料后,他打量了陆终好一会儿,甚至还从一旁的桌上拿了副眼镜戴上继续打量。
在察觉陆终眼神里之前的危险感减轻不少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的腺体有异常?还是说性、冷淡?”
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头发杂乱,眼镜掉了个镜片还被它的主人毫不在意地戴着的男性beta说的话令陆终沉默。
见陆终不作回应,这人抓了抓头发继续道:“这里可不比你过去待的地方,怎么跟你形容呢……”男性beta摘下眼镜,用衣角蹭了蹭那剩下的唯一一片完好镜片,又再次戴上“就是,没那么多alpha、oga、beta之间的禁忌与顾虑,到了发热期,oga看上了哪个alpha,是会直接‘抢’的,alpha的易感期也是同理。”
陆终哪里见过如此野蛮的行为,听这人这么一说,看向趴在窗口,想要探着身子往里瞅的几个oga。
“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出现很多被侵、害的情况?”陆终盯着眼前的男性beta,试图搞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以什么态度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会,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不愿意,那拿实力说话就好,你一路走来,在新纪见过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能够适应新纪的环境并生存下来的人,那都是从死亡中爬出来的。”
男beta推了吸眼镜,将翻找出来的药片用纸包好扔到了陆终面前,“至于你说的‘被、侵害’,新纪的人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占有别人,同样,新纪的人也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受到侵害。”
新纪,靠武力说话,尊严,靠武力维护。
“这是什么药?”
陆终看着那包药的纸张上还有些许模糊不清的字迹,一看便是不知道从哪儿撕下的废纸,将就着包了药,那纸张之前接触过什么、是否干净都是未知数。
“你要是信我,就吃,不信也无所谓。”
男性beta似乎才想起来还没告诉陆终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继续道:“我叫木白,是新纪的医生。”
“你应该知道,在新纪,人人都可以说自己是医生。”陆终可没忘记新纪是一个说话几乎不用负责任的法外之地。
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都是一句话的事。
“这话倒是在理,不过新纪像我这样有经验的医生可不多了,你这情况一看就是腺体异常,恐怕对信息素的感知也有问题,不想被一直骚扰下去就把药吃了。”
木白走向窗口,敲了敲玻璃,警告了一下外面仍旧想要对陆终“下手”的一众oga以及夹杂其间的几个alphat。
陆终本想解释什么,却见木白做了个手势打断了陆终。
“别装了,你要是能靠拳头解决那些跟了你一路散发着信息素想要拿下你的人,你就不会躲到我这里了,恐怕你现在精神力污染指数已经不低了,压制自己的信息素都有些费劲,更别提靠精神力压制震慑他们。”
陆终看了眼木白擡起的手,不再犹豫,剥开包着药的纸张,将药片吞下。
她不会认错,那个手势是百卯他们几个教官在新生训练的时候曾展示给他们看过的战略行动时的专用手势。
这个木白,是福切尔的人,或者说曾是福切尔的人。
她不信任新纪的木白,但她可以信任福切尔的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