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一百三十四章众生有「情」
金轮尊上与世界天道的关系究竟有多亲近,这其实是有点难以想象的……毕竟，鲜少有人能够完全相信祂们之间真的达成了毫无保留的相互信任。
天道是无情无义的，祂不通人性,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有时候会做出一些明明不利于自己的选择,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灵魂明明干净漂亮、却依旧会做出一些罪恶滔天的祸事。
祂不懂的。
人性可谓复杂,祂不明白也不可以明白。因为祂是天道，肩负着运转并监管整个世界的责任，而这种存在一旦有了“情感”,就会萌生私心。
而这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场毁灭性的灾祸。
想一想，天道因私心、因喜怒哀乐断定一个人是否有罪、是否该死,这其实是很致命的。
所以天道就该无情无义。
……而这个道理放在金轮身上其实也是通用的。祂拥有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随手一点就能创生，随意一瞥就能取人性命。
作为九域共主的祂，合该也无情无义，公正断事。
——但东君通人性。
祂有情绪，祂知事理，更明白人性之复杂。这原本是很危险的,但现在反而是件幸事。
因为金轮足够高洁。祂怜悯又果决，温柔又冷静,世界之上的一切美好词汇都可以冠在祂身上。
祂爱着这个世界,包容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为世界献出了祂的所有——能有这样一个九域共主，可谓幸事。
无情无义的天道竟能与爱怜天下的金轮互通信赖,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或者说。
剑客心中暗自觉得,天道是有点偏爱金轮尊上的——比爱世界、爱生灵甚至比爱银月尊上都更爱东君。
但天道明明是没有情感的啊。
剑客不是不愿意看见天道偏爱东君，而是因为祂觉得很奇怪——祂确认过很多遍,天道不通人性且没有要通的趋向。
……莫非这世间的常理放在东君身上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吗？
祂无端地想着，嘴上却道：“这个计划，您应当还没跟其他人说过吧？”
“自然是还没有。”神明神色散漫，“我会在过几天的元宫会议上通知的。”
…通知。剑客哽了一下，祂有时候真的觉得金轮尊上蛮独断的。
“就算这次输了也无妨，统共不过一次试探——我会彻底摸清它的路数，然后……”
“在下一次，将其彻底绞杀。”
神明执棋落子，脸上笑容肆意，“就像这盘棋一样。”
剑客下意识低头，看着眼前这盘被黑子彻底包围的棋局，默了一瞬才道：“我相信您，但您……能不能不要拿这盘棋做比？”
祂看着那被祂下得惨不忍睹的白子，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唔，看来你和阿九一样，都不喜欢这种小玩笑。”神明眉眼弯弯，纵容道，“我不说便是。”
“不过，听完我说的这些，你是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剑客沉默了一会，才道：“也许吧。”
祂抱着剑起身走到悬崖边，如远黛青山一般的眼眸望着远方被浓雾所掩盖的家家户户。
良久，祂道：“我无条件支持您的计划，尊上。”
“并且。”剑客轻抚手中长剑，语气坚定而又锐利，宛若凌冽剑气般锋芒毕露，“无论结果何如，我都会倾尽全力保护九域。”
“我之「护佑」，是要无人再因失去而哭泣、无人再因恐惧而绝望，是要这天下，再无噩梦。”
“我会践行我的一切，直到时间的尽头——这是［神剑·含光］的誓言。”
闻言，神明不由得一怔，但很快祂笑了，并说：“阿闵，你变了。”
剑客回首，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神明却没有解释。祂起身，手凭虚一握，下一秒，一把镌刻着黑金纹路的长剑在祂手上显现。
迎着剑客不敢置信的目光，祂把剑往人怀里一塞，微微一笑道：“承影剑，我修好了。”
剑客呼吸一滞，下意识伸手扶住承影剑，手下却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捧着，而那颤抖的指尖与错愕的脸色已然暴露了祂的真实想法。
“您…您怎么……”
祂不知道该如何言说——因为祂从来没有拜托过任何人寻找承影剑的碎片，也没有跟谁吐露过祂对神剑的执着。
神明却拍了拍祂的肩头，歉然道：“我探查过承影剑，它确实已经灵性断绝……我救不了「他」。”
“不……不，您做得已经够多了。”剑客抱紧了怀中的剑，两把长剑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就如从前一般，“感谢您，尊上。”
神明摆摆手，随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真想感谢的话，成婚那日记得留我一杯酒。”
“我t当然会……等等，尊上！您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