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天西白塔钟声忽响，打断了他未尽的话。乌焰猛地站起身来，鎏金竖瞳中所倒映的，是苍穹之上那无形的护都大阵上的裂纹。
“……小元？”他喃喃出声，几乎擡步就要走，但又急急顿住，转头看向扶光，道，“你来说，发生什么了？”
“……”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吧？”
“…如无意外的话，孟春的另一个分魂也碎了，而弗图拉死了。”
……什么？乌焰感觉浑身血液几乎停流，脑袋嗡嗡作响。
弗图拉死了？对了，小元的分魂就是跟他和百翎出任务去的。
他们出的什么任务？
……不知道。
乌焰攥紧了拳，他用自己有些迟钝的思维翻来覆去地回忆，却只想起他们执行的是长离君的秘密任务。
那日，长离来找他，说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借用他的人手。长离说任务并不危险，只是路途地势险要，所以想征用前哨部队的两个人去。
长离做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他的再三保证，乌焰在征询前哨团大家的意见后，答应了。
……长离呢？
说起来，他确实是好几天没看见长离了。明明以往他出征回东海后，长离都会来拜访的。
但这次没有。
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长离他——
乌焰咬紧了牙，鎏金的眼里有火燃起。
……
乌焰匆匆离开了。
扶光目送他离去后，不紧不慢地整理起了石桌上凌乱的茶具。
在茶水倒出的水流声中，响起了系统郁郁的声音，【……东君，能改变，是真的还是假的？】
扶光拾着棋盘上的子，“你指谁？”
【…都有。】
“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他道，“乌焰只能改变一时的结局，改不了最后的。”
“至于阿星那边，有可能，但概率很低……而且也没意义。”
【那您为什么还要他去？】
“……我无意让他感到悲伤，另外，这或许也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拾起些许记忆的契机。”
【所以您也知道……】系统急急止住话语，转而道，【那那块令牌是什么？它和冥河有什么关联？】
“那是清规给我的钥匙。”扶光轻声道，“有我的承认，它能打开通往真正冥河的封锁之门。”
“虽然我不在，但阿星拿着它，起码能保性命无忧。”
“而这……也就够了。”
——
暴雨落下。
金发的年轻人脸上糊着血污与泥土，他挣扎着从荆棘草丛中爬起，每动一下，都有黑血滴落。
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面前的景象，但远方炽热的火光晃了他的眼，眼睛干涩得厉害，但他却有想哭的冲动。
这辈子最讨厌的人的最后留言还在他的耳边缭绕，那个讨厌鬼说：
「百灵鸟，你要活下去。」
「你要回去，你要告诉元帅这里发生了什么。」
「快走。」
……该死的。
该死的！
那混蛋死了都不好好喊我的名字！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诅咒你一辈子的！！
青年踉跄着起身，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毒素在蔓延，嗓子也疼得厉害。
但他不管，他不管！百翎捂着喉咙，嘶哑着开口言灵。他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有血滴落，耳羽都疼得打颤。
但他还是说完了。
“「九天降言」，出口成真。”
“我令我身：「活着，然后回到东海旭都」。”
“我令我身：「不得放弃」。”
刹那，命星规则束缚其身，青年灰白的脸硬生生染上了几分红润。他透支了他的未来，换取了此刻前行的机会。
百翎在身上贴了孟春死前塞给他的符箓，隐匿了自身的气息。他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含恨朝着东海旭都而去。
他不能让弗图拉和孟春的牺牲白费，他必须活着回到东海，然后告诉元帅——
火凤凰长离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