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容易害羞，他也不至于天天跟在许映秋屁股后边，替她收拾各种各样的乱摊子。
——虽然也不是特别乱的乱摊子，但总归还是些意料之中的小麻烦。
比如说检查交上去的文稿格式啊，替她审核视频里的小细节，以及帮她过滤公司那本递来的广告脚本。
许映秋如今的商业价值已经初具雏形，接点广告以过活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程衍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帮她筛选公司写的脚本能否合理镶嵌在她的日常视频里。
她目前暂时没有定制高大上视频的能力，视频主要还是集中在生活区内，涉及美妆、搞笑、日常一类。
偶尔会跟朋友打打游戏，投点游戏区的稿子。
不过现在看着脚边就没停过动作的萨摩耶，许映秋若有所思，随后沉重点头。
或许还可以再多一个萌宠区……？
只是怕拍些小视频粉丝会觉得无聊，她还得考虑有没有更新的形式去呈现原本想要呈现的内容。
简而言之就是新瓶装旧酒。
程衍舟怕她压力太大，陪她熬了几个大宿，终于跟她一起写出个两人都满意的策划。
这一回的拍摄，就要动用起她所有的摄像机，拍摄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还需要程衍舟的出场。
拍摄地点当然是新搬进来的小屋。
小狗的活动范围虽然有些局限，但对于想要拍好一个故事，已经够了。
最初提出要程衍舟出镜的时候，当事人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会是想把我拍成傻子吧？”
许映秋明确摆手否认，“这怎么可能，我哪是这样的人。”说到这她就要学网络上视频里的人，“你这么想我，是不是因为你才是这样的人。”
程衍舟很干脆一点头，“那不然呢？”
……一时之间竟要被他的厚脸皮打倒。
许映秋不说话了，写脚本之余恨恨瞪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窝在新买的沙发里写些自己最讨厌的文字故事。
写完当然要给别人过过目。
只是程衍舟才惹她生气，她根本不想再跟他有一句话的交流。
翻开通讯录，没有过多犹豫，她直接一通文字发到简书那里。
人家如今是文字专业学习者，专业事情当然要专业人干。
即使这件事情被简书知道后吐槽：“我学语言又不代表我要写故事。”
许映秋忙着给她顺气，“那我们书书高中语文常年130+，这点故事敏感性当然是有的啦。”
简书答应下来这件事，又接着问她，“最近跟程衍舟相处得怎么样？他还拿过去的事情呛你吗？”
刚在一起那段时间，程衍舟几乎隔三差五地就要把递错情书的事情翻出来翻炒一边。
许映秋烦不胜烦，问他那是不是你自己不打开看的。
程衍舟这会儿又要委屈了。
说些什么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根本不舍得打开。
许映秋“呵”他两声，骂一句“胆小鬼”。
这样的画面如今当然已经不再上演了。
许映秋记着他说的次数。
一旦数字超过“5”，那当然是要“勇敢翻身当主人”。
程衍舟当然不敢再惹她。
惹烦了人也要自己哄，哄不成说不准今晚连房门都进不了。
不过好在许映秋一向心软，再不济塞点小蛋糕、甜奶茶，也能把人哄得七七八八。
再不成，就要熟稔地装成落水小狗，扮可怜博同情，把人逗得心软软，就能在卧室里获得一席之地。
简书笑了大半天，说你们俩这对小情侣简直就是活宝，不拍情侣vlog都对不起他们之间那点互动。
这又给许映秋提供新灵感了。
每天端坐在沙发里沉思，盯着投影仪的幕布想很久，最后很是期盼地盯着程衍舟，问他，“你想不想在我的视频里再次频繁出镜啊？”
程衍舟早就求之不得。
但他深知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于是细心问她出了什么情况。
许映秋眼睛睁得很大，把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他，最后道：“这还是书书给我的意见。”
程衍舟笑，“那你就不在意你一部分粉丝的死活了？”
她一直在思考的就是这个问题。
众口难调，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他们小情侣的视频。
“要不然我建个小号？”她提议。
“哪里要这么麻烦。”程衍舟在她身边落座，“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有个账号。”
提起他的账号，许映秋沉默了好长时间。
她有点小心翼翼地提议，“你能不能把你那破头像给换了？”
“青蛙头怎么你了？”程衍舟再次点开那张大图给她欣赏，“你不觉得可爱吗？”
“……”
许映秋欲言又止，擡眸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瞄一眼青蛙头。
她相当诚恳地建议：“不如用你的自拍。”
“那就当你在夸我帅了。”程衍舟关掉那张图片，很是满意地点头。
“所以你不换？”许映秋眼睁睁看着他把那张照片关掉后，就再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真想我换？”
可偏偏程衍舟就要欲擒故纵，偏脸看着她，眉梢都吊起。
“嗯。”许映秋肯定点头。
“那行吧。”程衍舟故作无奈，重新打开视频软件，切换到个人主页，随后停在打开相册的那一步。
“要我换什么？”他问。
许映秋没有凑过去看他的相册，只是道：“只要不是那张青蛙头就可以。”
“这么讨厌青蛙头啊。”程衍舟有点可惜，他手指轻点手机屏幕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放大，仔细挑选。
“你觉得作为情侣博主，顶着这个丑丑的头像，真的会有人喜欢看吗？”
“我挺喜欢的。”程衍舟肯定。
“……”许映秋头疼，“你要符合大众的审美观。”
“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抽象的。”
许映秋竟然哑口无言。
最后赌气不愿再看他，“算了，你不换就不换吧。”
程衍舟忙叫住她，“哎，你别这么着急嘛，我真换了。”
许映秋有点怀疑，转头趴进他怀里，凑过去看他口中所说的新头像。
是不知猴年马月用手机在他卧室里偷拍的她。
看着脸庞尚很稚嫩。许映秋盯了许久，才勉强判断出那应该是初中的她。
虽然有点开心，但她还是要犟着性子问：“怎么不换你自己的照片？”
程衍舟顺手摸一把她的脑袋。
“我又没那么自恋。”
“你不自恋啊？”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许映秋从他怀里擡起头来，看一眼他的脸，随后又低下头去，“算了，长这张脸，是我的话我也得自恋一下。”
程衍舟没忍住笑，把手机递给她看自己的相册，右手顺手抓一缕她的头发，给她编前几天刚从网上学的麻花辫。
女孩儿也懒得理他，自顾自调整了个更舒服一点的躺姿。
他相册里很少有自己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从各个角落里偷拍的她以及二人的合照。
偶尔有一些她以前发过的风景照、表情包夹在里面。
许映秋问他：“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
“生活里除了你还有什么。”
不是疑问句。
他垂眸很认真地将那根鞭子编到底，目光在家里游移半天没巡视到小一点的皮筋，只好给她拆了，又重新找一缕头发，编更精致的辫子。
许映秋抿嘴巴，很认真地回想。
除了每天上课、开会，他的确大部分时间都跑来见她了。
周末时间更是一整天一整天地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看综艺。
她好像真的很少看见程衍舟有自己的个人生活。
她倏地直起身来，结果却因为起身太急，程衍舟没反应过来而导致头皮被不小心扯了一下。
她下意识惊呼一瞬，却没来得及揉那块头皮，就急匆匆捧着程衍舟的脸问他，“你真的不想有一点自己的生活吗？天天就这么待在一起，你真的不会腻烦吗？”
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心理健康，程衍舟颇为好笑地帮她揉刚刚被扯到的地方。
“这么匆忙干什么，我又不是待会儿就跑。”
但对面的女孩看上去实在是很认真，这迫使他也不得不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平心而论，从他认识许映秋开始，他好像就再也没有过过独立生活的日子。
吃饭要有她，睡觉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她，高考考场里考最后一场生物时，剩下时间也要将她的身影通通填斥在脑子里。
怎么会对她腻烦呢？要不是课业重要，他更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在许映秋的屁股后面。她做什么，他也要跟个小尾巴一样追在后面。
以前孟远意常常恨铁不成钢地骂他恋爱脑，他不以为然。
可现在想想，恋爱脑又怎样呢。
只要那人是许映秋，他这辈子就不可能拥有清醒独立的人生。
于是他也很认真地回答：“不想也不会。课业我当然会好好完成，不给你丢面子。比赛我也会好好比，挣来的奖金都要请你吃好吃的。创业我也在着手准备计划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他想了想，又补充解释，“我不是没有自己自己未来的计划。只是我的计划里，都要与你息息相关。”
只要他一说煽情的话，许映秋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安静地躺回程衍舟的腿上，手指就抓着程衍舟卫衣上的带子玩。
程衍舟担心她有负担，很耐心地像撸猫一样，轻柔地抚摸她的下巴，语气却轻松，“我知道你也在很努力地考虑让我融入你的生活，但是不用担心，你的事业当然是要最重要的。而我么，做你背后那个默默支持的男人就好。”
许映秋终于被他逗笑，手也擡高去够他的脸颊，很是粗暴地揉一把，再掐着他的嘴巴要他的脸变形成扭曲的样子，才满意道：“等我变身百万粉博主挣大钱了，我就去买套房子金屋藏你。”
虽然与未来预想的生活有些差距，但程衍舟思考了下她所说的生活画面。
……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于是他点点头道：“你果然还是喜欢包养文学。不过也可以，我努努力去学点小白脸应该学的东西。”
“……”她还掐着程衍舟的脸颊肉，“我不喜欢，不许造谣。”
程衍舟“哦——”一声，扬高了下巴，“那喜欢校园文学？”
“……不喜欢！”
为避免他再吐出些什么不该听的话，许映秋干脆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我什么文学都不喜欢，不许再问。”
程衍舟在她的桎梏下勉强点头答应。
好不容易等她松开手，他才安安然问：“那三年老师下一篇文打算写什么题材？”
“……包养文学。”
程衍舟一副“果然吧”的表情。
气得许映秋不得不直起身来，跨坐在他大腿两侧，揪着他的耳朵再次强调：“我不喜欢包养文学！”
“嗯，你不喜欢。”男生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就坐在那儿任她折腾。
一看就是很敷衍的样子。
许映秋撇了撇嘴巴，“算了，我管你呢，看了也不给我写长评。”
明明最初就是她命令他不准再看的。
程衍舟沉默盯着她。
他要看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点到“点赞”键。
许映秋别过脸权当看不见。
程衍舟这才笑出声来，也揉揉她的脸颊肉，顺手拍拍沙发，让刚刚就一直围在沙发旁打转的萨摩耶上来。
许映秋瞄一眼小狗，这才很后知后觉地询问，“它叫什么名字？”
小狗是领养回来的，当然有它自己的名字。
许映秋前些日子逗狗的时候，也一直“小狗”“耶耶”混着叫，根本没想起来它应当还有自己的名字这一说。
程衍舟其实叫过几次小狗的名字，只是许映秋没注意听。
“冰块。”他道。
“冰块？”虽然有点奇怪，但许映秋还是接受良好地认下这个名字。
她从程衍舟身上下来，又坐在一旁的沙发角里，安心享受萨摩耶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蹭来蹭去的触感，顺道两声“好狗”。
谁曾想，就是这样的动作，也要招来某个恋爱脑。
他歪下身子有气无力地倒在许映秋肩上，找着空隙蹭她裸露在外的脖颈。
有点痒，还有点烦。
但毕竟萨摩耶也在自己怀里，许映秋也就忍着性子没有推开他。
只是肩上的人越来越过分，见她不理会，脑袋越压越低，已经快蹭进她怀里。
许映秋无可奈何，“你怎么还跟小狗抢这些。”
程衍舟相当理所当然，“这是我老婆，又不是它老婆。我蹭一蹭我老婆怎么了？”
“……”
终于忍无可忍，许映秋艰难地扶着他的脑袋让他滚出自己怀里。
程衍舟这会儿终于又委屈上了，“你竟然为了一只小狗不要我？”
许映秋简直没话说。
只是这样的沉默就又让程衍舟越说越起劲。
“今天你为一只小狗推开我，明天就能为别的男人不要我。”
“我还是不是你心里唯一想要金屋藏娇的小白脸？”
许映秋：“……”
这个男朋友，她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