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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2 / 2)

亲家延陵氏,以第二令郞宗隐与一十二院小娘露陌缔亲,言念立冰既兆,适谐凤吉之占;种玉未成,先拜鱼笺之宠,虽若太简,不替初心。自愧家贫,莫办帐幄之具;敢祈终惠,少加筐篚之资。谅惟台慈,特赐鉴察。

延陵宗隐指尖在“露陌”二字上反复流连,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竟然是在笑。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和战士们的嘶吼声。一个亲卫带着一脸血污跑过来,对着延陵宗隐躬身汇报:“郎主,他们又打上了。”

延陵宗隐依旧低垂着眸子,恋恋不舍将指尖从那花笺上移开,又将另一只手上的血汗在衣服上擦干净,这才小心翼翼折起那定贴,珍而重之放入贴身的夹层之中。

然后,他也不顾“哎哎”喊着的日则医官,干脆利落将那棉巾划断,随意一掖,就起身朝着战马大步而去。一边走着,一边伸展双臂穿着衣裳,待他已经翻身上马,才堪堪系好最后一根绳结。

延陵宗隐提起大刀,只一个“走”字,便又率着所剩不多的部曲,朝着远处的战场奔去。

一路走,一路送,很快,燕京城巍峨的城墙已经遥遥可见。

燕京城守军早已得知了大军回朝的消息,守将在城头看到疾驰而来的陆字旗,急忙命令打开大门,放下吊桥。大军飞速从桥上经过,待最后一名士兵也小跑着进入城内,沉重的吊桥吱吱呀呀又被吊起,城内守军立刻严阵以待,警戒着随后而来的虞娄追兵。

先出现的,却是一小支军队。

这支小队人数不多,没打旗帜,也没穿甲胄,因着长途跋涉、多番作战,各个都狼狈得很,甚至都看不清是哪方人马。燕京守将将身子探出城墙,正皱着眉辨认他们的身份,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虞娄人,”陆双昂已快步走到城墙之上,双眸中充斥着强烈的恨意,“放箭!”

“是!”守将立刻就要下令,一道还在微喘的女声忽然响起,很是急切:“等等!”

一位骑装娘子踉踉跄跄赶了过来。对上陆双昂和守将投来的目光,她似乎这才骤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懊恼地咬了双唇,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陆双昂视线非常犀利,他深深呼吸,才压抑住自己胸腔充斥的怒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吓到她。

“琅琅。”他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在为谁求情吗?”

纯懿手指捏紧衣袖,别过脸没有回答。

陆双昂站在纯懿面前,两人并肩而立,风卷起他的袍角,与她的纠缠在一起。陆双昂擡手,动作轻柔帮纯懿将散开的发丝掖到耳后,沉声道:“我要杀了他,琅琅。我一定要杀了他。”

巍峨高耸的城墙上,两个身影亲密挨在一起。延陵宗隐骑在马上,黑眸眯起,遥望着那里,心中竟然非常平静。

黑塔回头张望片刻,驭马走到延陵宗隐身边,急切道:“郎主,人我们已经送到,就赶快撤吧,失木错他们已经在西边等着我们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实力,建国图强,要是那个时候您还放不下徐娘子,黑塔一定陪您再打到临安,将她抓回来!”

再打一次?

延陵宗隐没有回答,视线从高高的城墙缓缓下移,落到城门处。

不久之前,她在陆双昂的护卫下,策马飞驰入城的背影似乎还在眼前,他想,他会永远记住她离开的最后一个画面。

战马忽然不安地踱步,城墙上的旗子陡然一挥,利箭破空声传来。成百上千支箭矢织成细密的网,朝着延陵宗隐铺天盖地地罩来,挟着满满的杀意,誓要将延陵宗隐的命留在燕京城下。

黑塔众人急忙将延陵宗隐围在中央,挥刀闪躲。就算在刺耳的啸鸣之声中,黑塔愤怒的喊声仍清晰可闻:“要不是老子们,你们能躲在城头射冷箭吗?这些个忘恩负义的狗崽子!”

一片混乱中,只有延陵宗隐不动如山。他高踞马上,缓缓擡头,静静看向城墙上那个纤细的身影。

阿陌,你说我从来不肯顾及你的感受,这一次,我就遂你心意,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