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小卖铺没开。
经历昨天,周方圆和徐万里似乎都熟悉很多。可惜垃圾桶里捡来破烂都很便宜,几分,一毛钱一斤。
装的鼓鼓囊囊,但又不是铁制品并不压秤。
周方圆一块一,徐万里一块七。
手里捏着钱,浑身就有了干劲,一天一块,十天就有十块。
徐万里去了惯常买的早点铺子,买了馒头和包子。
一人一个馒头一个包子,周方圆没想到他给自己买了。
“吃吧,不知道哪天钱就被他抢了去。”徐万里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积攒的钱递到周方圆跟前。
看着那一卷钱,还有昨天夜里那个漂亮女人给的崭新纸币。
“你让我拿着?”周方圆看着钱,又看看吃着馒头的徐万里。
徐万里的眼睛很亮,你看不到他情绪波动,只平静说:“他没钱的时候,会抢钱,你拿着比我强。”
周方圆迟疑一秒,想到昨天他只会傻愣的挨打,便果断的把钱装起来,“我绝不会让他抢去的,敢抢我就拿刀子捅他。”捡到一把生锈的铅笔刀,小小的一把,她可稀罕了。
徐万里看着那把可能连皮都划不破的铅笔刀,嘿嘿笑了两声。从没见他笑过周方圆,有些愣怔,“你笑起来傻乎乎的,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她说的是陆可为,村里的时候,干什么他都傻乎乎跟着,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反正她做,他都要尝试一下。
做了好哈哈得意的笑,做不好嘿嘿不好意思的笑。
*
陆可为把给阿圆带的东西装上车,早早的坐在后座,心情美滋滋的。可看着车窗不远处,段立东和段华章两人还在说话,忍不住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大喊着,“快点走。”
段华章让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
和兴致高昂的陆可为不同,段华章眉头轻蹙着,和段立东说起三天前她和陆可为谈话的事,“爸,这次去你看着点他,他想留在小徐村,我怕他生事。”
“刚交了朋友,都有一股新鲜劲。农村他什么都没见过,可不好奇?我会看着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是早熟,和夏志航关系一般,他能感受到,所以才不爱待在那个家里。你呢,顾好自己身体,可为以后跟我住,我看着他。你和夏志航过你们的日子,你们自在,他也舒服,没必要非绑在一起生活。”段立东看的还算透彻,这不是亲生的,就是没感情,装不出来的。
“爸,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段华章侧个身站着,背对着黑色轿车,让陆可为看不到她的表情神态。
“你知道他为什么跳楼吗?之前说无聊,我当他不想说,结果,我这几天想来想去发现不是这样的。爸,他觉得上学无聊,同学无聊,老师无聊,摔了腿不用上学。其次,他讨厌夏志航,原因是夏志航不喜欢他,连着......”段华章看了眼自己肚子,声音变得更小,“连着肚子这个也不喜欢。跳楼他没明说,但是他绝对是想干点什么。因为跳楼这事,夏志航要给找他心理医生,还要他搬出去住。我和夏志航闹不愉快,冷战,他.......”
段华章单手撑着额头,这事她都不敢细想,甚至不敢多想,想起来后背就起一股冷汗。看段立东皱眉,并不相信的样子,“爸,我也不想这样想他,我比谁都想他像个九岁小孩找我要零食,要玩具,或者天天看动画片,但他从来没要过。”
段华章这两天已经着手看房子了,默认了夏志航意见,不住一起可以,但是两家最好距离近些。
“别多想,我这回会看着他,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吧。”
那边陆可为已经推开车门下来了,耸拉着小脸哀怨的瞪人。
段华章无奈,只得走到陆可为跟前摸摸他的头,“记得替我谢谢阿圆,去的路上听姥爷的话,别闹事。”
陆可为推掉头上的手,都把自己发型弄乱了,仰着头问,“我那天问的事,你同意了吗?”
“不行,你死心吧。”段华章顿时头大,没想到他根本没忘记这事。
陆可为抿着嘴有些不高兴,继续问了句,“那我能把阿圆带回来吗?”
“陆可为,你十八岁才能自己做主,记住你现在才九岁。而且,你想的阿圆不一定愿意。老实把礼物送过去,就赶紧回来,你学校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希望你早点去上课。”段华章忍着火气,“之后,我会帮你报几个兴趣班。”脑子那么聪明,那就别浪费了,省的有时间瞎琢磨乱七八糟的。
陆可为冲着段华章咧嘴笑笑,你从他白净脸上看不到一丁点被拒绝的恼意。就好像他随口一问,你不答应他就算了。
坐进车里,还知道摆摆手,说再见。
等车子开远,立马拉着段立东的手,“姥爷,以后咱俩住一起?”
“听到你.妈说话了?”段立东笑着问他。
陆可为眨巴眼睛笑的灿烂无比,“我能邀请阿圆来家里住吗?她一个人没房子。”
*
徐二柱最近白天总在车管所附近溜达,十年前的车牌号可不是这么好查的,可为了钱,他这两天没少折腾。
只事情还是没点进展,忍不住心烦意乱。
和看门的攀关系闲聊,烟递了二盒,听到不少闲事,屁用没有。
“周金山就没给你说点别的,关于你的亲生父母?”嘴里嚼着花生米,抿一口白酒,徐二柱越想越觉得这事,没想的那么容易。
用脚咣当一下,把电视机关上,转过身不耐烦的盯着周方圆。
“问你呢,周金山就没你透漏点什么?”
周方圆瞥了眼桌上酒瓶,这些天也明白,徐二柱每天都要喝点,这种量不可能让他醉。瞪着看回去,“没有,我爸死的时候,只说你坑了他。”
谁料徐二柱笑了,“我坑他?他穷的一清二白我坑他什么?集资的钱有他的吗?小丫头,你恨我没有理由。我是拿钱走了,但是我骗的是村里钱。你说你爸被欺负,没你之前,你爸是这样,欺负你爸不是我,是村里那帮人,你该恨他们才对。”
周方圆抿着嘴,沉默一会才张开嘴问,“你这几天找到什么没有?”
“那有这么容易,一条道走不通,就要换条道。白的不行换黑的,陆地的不行,换水路。方法是想出来的,反正你这个丫头片子不可能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徐二柱继续喝酒,嘴里哼着老调子,摇着头手轻轻拍着桌面,心情似乎又变好了。
*
庄于蓝家里,她母亲苗银玲过来了。还带来一些名贵中药材给她。
“你钟阿姨介绍的中医大夫,好多人都慕名过去找他,我去的时候,队伍排的可长了。”苗银玲一坐下就拉起庄于蓝的手,摸摸她的手心凉不凉,问她最近睡觉,吃饭都好不好。
关心体贴的,好像庄于蓝还是小孩子一样。
庄于蓝早就习惯自己妈妈把她当成小孩看待,不管现在她多大,对她的爱护从来没有减少过,即使现在她有了女儿凌音,儿子凌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也一样。
庄于蓝反手握住苗银玲的手,“妈,你别总担心我,我好着呢。华章前天还推荐营养师给我,弄了一堆药膳食补东西过来,我现在身体可好了。”
“好什么好,你看这脸色白的,像白纸一样,没点血色,是不是又贫血了?”苗银玲擡手摸摸女儿脸,“忙着写书,也别忘记吃饭,一顿三餐得按时吃。”
苗银玲很想在女儿家住下来,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身体不太好,当成眼珠子一样照顾着。
但是想到女婿,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女婿这工作没办法调换一下,你们又不缺钱,他总在国外也不行啊。”
说到丈夫,庄于蓝抿着嘴看了苗银玲,欲言又止的神情,哪逃得过亲妈的眼神。
“蓝蓝啊,有话怎么还和妈掖着藏着的。”苗银玲伸手给庄于蓝整理头发,在她眼里,女儿的一根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庄于蓝两道弯弯眉毛轻轻蹙着,嘴边划过一抹惆怅,“妈,凌浩想让我和孩子们去国外陪他,孩子在当地学校他都看好了,今天又打电话过来说这事,说那边风景好.......”
苗银玲一听出国的话题,眼圈就发红。
看着女儿为难的神色,苗银玲努力装作不在意,“那什么,出国你们自己看着办,别在意我。对了我今天来,是快到你爸忌日了,有些东西家里放了几十年了,我也不太懂。我当他喜欢画画,存了一堆纸,结果放这么多年还好好的你说神奇不?还有那些章,印的,买来好好的玉石,非要弄那么多章章印印。一个现代人,非刻个先秦时期的印,字都不认识。我看着好的都给你拿过来了,你收着吧。好多人上门要买,我都没答应。”以前只当老头画值钱,现在连劳什子印章也有人想要。
庄于蓝伸手拦住母亲的肩膀,提及父亲,她心情总是压抑着的,“妈,我会和凌浩在谈谈,留你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