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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死(1 / 2)

帝王之死

冷承业满目惊惧,亦满目愤怒。

他想唤一声“来人”,嘴里却“咕噜咕噜”吐着血,一声也唤不出来。

莹莹烛火下,曾高高在上的帝王犹如一只频死的病猫。

冷不归的眸中净是狠戾:“这外头哪还有什么人,他们可都被寡人毒倒了、睡过去了,寡人入这承明殿就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是痛快啊。”

他说着又嗤笑一声:“皇兄恐怕还不知道吧,寡人虽不擅武艺,却学了一身制毒的本事,凭着这身本事,跋山涉水历经万险,终于来到这深宫里见到了皇兄。”

冷承业忍着巨痛,吐出两个略略清晰的字:“你……你……”

“你什么你?”

冷不归语气阴沉:“说到底还是皇兄没本事啊,派去断头岛的杀手竟是连刘旺和孙道清也打不过,这又如何能杀掉寡人呢?”

他说完咬牙再次转动刀刃。

刃口在血肉间肆意切割,痛得冷承业不住地抽搐,嘴里也涌出更多鲜血,染湿了龙袍,亦染湿了龙榻。

年轻的帝王也曾将刀刃插进别人的身体,也曾肆意地掠夺人命,今日却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刀刃切割皮肉的滋味。

好痛啊,痛得他仿佛失了魂魄。

看着他不堪忍受的模样,冷不归由衷地感觉到畅快。

他再次凑近他,与他四目相对。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怒一喜,一悲一欢。

“皇兄可知断头岛的水有多臭,可知那里的虫子有多大,可知那儿的风吹得有多猛?”

他又开始转动刀刃,一边转一边咬牙低语:“寡人真应该带皇兄去岛上感受感受的,可是皇兄已经没机会了。”

他说完将刀刃狠狠往下一插,刃口更深地切入冷承业腹中。

冷承业痛得呜咽一声,眼见着已奄奄一息。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立于一旁的梦时警惕地唤了声“皇上”。

冷不归一顿,止住动作。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暗暗舒了口气:“许是巡逻的羽林军。”

少年也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的冷承业却趁着他们疏忽的功夫,用体内仅剩的力气猛的按出床头的鸣镝。

“嗖”的一声响,鸣镝冲上殿宇。

又是“嗖”的一声响,被殿内的横梁弹了回来。

这一动静足以惊动殿外之人。

梦时瞬间挥熄殿内仅剩的一盏烛。

黑暗猝然而至,掩盖了殿内的血雨腥风。

冷不归则以闪电之势脱下披风,搭在了冷承业血肉模糊的身体上。

不过片刻,影卫张端子阔步入殿,“皇上,何事吩咐?”

冷不归沉声回:“无事,不慎按响鸣镝而已。”

张端子怔了怔,兀地闻到殿内的血腥味。

他心头有疑,问:“皇上为何不点烛?”

冷不归回:“怎么,朕点不点烛还须向你交代?”

张端子垂首回:“臣不敢。”

冷不归冷声吩咐:“你退下吧。”

张端子抱拳应“是”,转身退出了帝王寝殿。

披风底下的冷承业瑟缩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眸。

殿内重新燃起烛火。

少年掀开披风,在冷承业鼻际探了探:“还有一口气。”

冷不归回:“那就留着他一口气。”

少年面露担忧:“皇上?”

“留他一口气,让他看着寡人成为他。”

冷不归面色阴沉:“但势必要让他开不了口。”

他说完将匕首伸进冷承业口中,用刀刃去绞冷承业的舌头。

昏迷的冷承业被痛醒,“呜呜”低咽着想要反抗。

但他的反抗太无力,也太孱弱,最终他被割了舌头、挑断了手筋、脚筋。

血,流得遍地皆是。

冷不归像对付人彘那般将他用绳索缚紧。

继而在他耳边低语:“从此,这世间再无双生子。”说完将冷承业一把塞进了床底。

犹如塞进一个麻袋、塞进一根树桩。

夜,复归宁静。

冷不归唤了声“来人”。

来贵闻声入殿,踢到门口被毒晕的太监,还差点摔了一跤。

他喃喃问:“皇上……还未就寝么?”

他明明已服侍主子上榻就寝了的。

冷不归答非所问,指着满殿的血迹吩咐:“将此地清理干净。”

来贵战战兢兢瞄了帝王一眼,莫名感觉到异样。

并非觉得清理血迹异样,他之前也清理过。

而是觉得帝王的衣着不同寻常,明明帝王就寝前穿的是龙袍,为何这会儿换了身他从未见过的衣裳?

且帝王身侧还站了一名脸生的护卫。

说脸生也谈不上,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可在哪里见过此人呢,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还觉得守夜的太监莫名睡去也颇为可疑。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呀!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冷不归沉声厉喝。

来贵吓得后背一紧,急忙转身拿了水桶抹布过来清理。

待一切收拾妥当,夜又深了几重。

冷不归却毫无睡意,正兴致昂然地在殿内四处查看。

看摆设、布局,及各种昂贵的珍宝、笔墨。

最后他一撩衣摆,屈身坐上了殿内的宝座。

宝座群龙环绕,镶金嵌玉。

坐在上头,犹如坐在了云端。

他生来被囚,历经万险。

身后是白骨,家人似仇人。

在某些层面,他早已被剥夺得一无所有、一无所剩。

犹如人彘,犹如床底下那个冷承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