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棚顶延伸到地面,盘根错节,密密麻麻,血红色枝条紧紧地附着在地表,外围紧密,内里却空了一块,像是倒转的树冠,中央还搭建了一个鸟巢。
然而,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根本不是鸟巢,而是母虫的虫巢。
“还要前进吗?”边知醉拨开旁边碍事的根须:“里面开始出现虫族了。”
“越来越浓了,”盛世辉怔怔地呢喃:“是姐姐的味道,没错。”
边知醉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继续。”
越往里,根须越密,机甲太过高大,根本无法钻进这些缝隙里,林在水意识到这一点后,甩出光剑,和边知醉并排站在一起,开始劈砍面前的根须。
这些根须起初还很好斩断,随着他们和母虫的距离拉进,根须逐渐坚硬如铁,最后到了连边知醉都无法撼动分毫的地步。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再次驻足问道:“你们确定她在里面吗?”
盛世安轻声道:“我确定。”
边知醉顿了顿,冷声道:“你们确定,但里面只有母虫。”
“可是,那就是姐姐的味道,”盛世辉哽咽:“我也只看见了母虫,可是信息素错不了……”
边知醉擦了擦额角的汗,叹息一声:“收机甲,最多十分钟,我们出来。”
没了机甲,林在水在黑夜里的视力不佳,这个距离的情况下,他只能看清粗壮的根须中央空地上,栖息着一个庞然大物。
它通体雪白,臃肿肥胖的身躯随着呼吸起伏,鼓鼓囊囊的肚皮翻在外面,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缓地动着。
周围发出细微的蠕动声音,一些虫族在根须内穿行而过,一部分去母虫的身下取卵,然后塞进上方的树干里,另一部分则用短小的触手拿着一团粘液,然后喂进了肚皮后面的脑袋里。
林在水侧眸看向边知醉,发现他的表情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那是,母虫吗?”
“是,但是……”边知醉皱了皱眉,回身看向身后的几个人。
身后一片死寂,三个人表情各异,有平静有悲伤有绝望,看得林在水一头雾水。
盛世辉抹了一把脸上泪,面无表情地掏出枪:“这母虫真奇怪,身上带着姐姐的味道,肯定是在迷惑我们。”
盛世安哽咽:“你明知道这种虫族没有致幻作用,它分明是把姐姐吃掉了,然后吸收了姐姐的基因,才会有她的味道……”
他涕泪横流,把光剑平展:“我这就杀了它,为姐姐报仇!”
“你们回来,”边知醉按住他俩:“别冲动。”
“老大,它杀了姐姐,我们怎么不能冲动!”二人拼命挣扎,哭嚎着:“求求你让我们去!”
“你们他妈谁也不能杀——”旁边的易思源吼出一声,捂住眼睛,崩溃地跪到地上:“有脸,你们好好看看,那脑袋上长着谁的脸……”
林在水上前一步,在黑暗中极力地分辨起来。
那个硕大滚圆的肚皮之后,一颗小小的头深埋在一层层的褶皱之下。与其说那颗头太小,不如说是相较于对方硕大的躯体而言的,其实也就是正常人类大小。
等等,和人类差不多大……?
林在水猛地一顿,再次跨过面前的根须,终于看清了头上的那张脸。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铺在后方,像是月光下的绸缎,而那张脸,除了中央长了一道竖瞳,其余的与人类毫无区别。
秀丽的眉眼,挺翘的琼鼻,微白的樱唇,倘若不看其他位置,她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人。
一旦看清对方的脸,林在水的头忽地一痛。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频闪的画面交错着,他仿佛看见那双竖瞳彻底睁开,有什么东西在尖叫,在嘶鸣。
爆破的声音响起,断石碎瓦中,一只虫族尖锐的前肢贯穿了边知醉的胸膛,鲜血溅了满身,边知醉闷哼一声,带着他冲到了大厦顶端。
对方纸一样苍白的脸满是泪痕,嘴唇一张一合间,像是在说:“对不起,不能陪你……”
林在水捂住头,浑身颤抖。
那是未来,他看见了即将发生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殿下第六感爆发了(小刀一下,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