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昨天你中途走了,奶奶很不高兴。”砚砚说着谴责的话,语调却非常平静,没什么起伏。
有时候,胥辛会觉得这孩子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忍不住想要激怒她,却像向沼泽里投入一颗石子,泛不起任何涟漪。
“你这孩子说得,好像你多么尊重那两个老登的感受一样?你不记得,胥铭宏给你联系使用粒子碰撞机的机会后,你完成了博士后论文,在致谢里宣布要改姓潭,那两口气得脸都绿了吗?”
胥辛对这事没什么想法,甚至因为能欣赏到胥铭宏和殷斯年的丑态而大笑,事实上他早有预感,潭枫丹的车祸后,砚砚对胥家所有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这是她蓄谋已久的反击。
“爸爸。”砚砚罕见地摇了摇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你果然是个混账,这是你应得的结局。”
胥辛刚想表扬一下孩子会生气了,强烈的头晕目眩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头一歪,倒了下去。
再次睁眼,胥辛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实验室里一台奇怪的仪器上,看来刚才进门那杯水是加了料的,笑死,几个月前,工人组装的时候,他还问过潭砚,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
“前途无限的科学家不惜亲手犯下命案也要报复看不惯的爸爸?砚砚,死也要让爸爸死个明白吧。”胥辛开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除了一点点好奇。
“爸爸,你醒了,我正要解释呢。”砚砚的语气依然平静而又克制,像是在给学生上课:“这台仪器能让你的时光倒流,具体的结果我也说不好,我需要数据,爸爸你就来当我的第一个实验体吧。”
她莞尔一笑,神态很像潭枫丹。
胥辛看痴了,在轰隆作响的机器声中怔怔说好。
意识逐渐被抽离,他如同幽灵般飘过五光十色的隧道,尽头处是刺眼的白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当白光消失后,胥辛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房间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布局构造看起来像是是胥家位于A市的祖宅。
奶奶!
胥辛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立刻付诸行动,一下床却虚弱地扑倒在地。
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人,推门进来的是保姆黄阿姨,她扶起胥辛:“少爷,你发高烧好几天了,身子没力气,快回床上去。”
“奶奶,快带我去见奶奶!”胥辛的声音里都透露着急切,黄阿姨却像是听不懂似地,吞吞吐吐。
胥辛追问再三,她方才答道:“老夫人去世了,您守夜的时候受了寒,高烧不退,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您是不是又梦到她了?真是个孝顺孩子。”
回到前世,却还是没赶到吗?胥辛后悔得捶胸顿足,潭砚这技术行不行啊?为什么不能提早几天呢,这样他还来得及救下奶奶。
又休养了两天,司机送胥辛去上学。
“康叔,关于我奶奶去世的事情,你怎么想啊?”胥辛慢悠悠地说道。
前世,正是因为康叔忙着去赌博,让奶奶一个人去买菜,奶奶才会被撞倒后未得到及时的救援而去世,但这个从小侍奉他们家的男人,事情败露被赶出家门后,却怀恨在心,还想绑架他索要赎金甚至撕票。
“哎呀,世风日下,都没人做好人好事了。”中年男人绝口不提自己的责任。他从后视镜里偷窥少年的神色,担忧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监控他全都删掉了,而且一个少年又能做什么呢?
胥辛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所以仅仅是法律的惩罚可不够啊。”
走进校园,一个黄毛猛地搂住他的肩膀,喊道:“老大,你翘课半个月去哪玩了?怎么不喊我一起我”
钱多多,前世背叛他,还把他耍得团团转的家伙,怎么又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了?
胥辛心里一阵恼火,大力摔开钱多多的胳膊,钱多多抓得更紧了,打闹间,他把前面走路的女生撞了个趔趄。
胥辛扶住了女同学的胳膊,因为惯性,女孩差点摔进了他的怀里。
黄叶纷纷扰扰的落下,一出如古早校园偶像剧开头般的场景--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