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谈话陷入了僵局。
斯特凡显然也没有打破僵局的想法,只是偏过头,默默地望着走廊尽头,休息室的那道褐色木门。
就在十分钟以前,那位叫维多兰的姑娘和杜兰老头进去了;克虏伯那家伙也和他们一起。至于他们在里面究竟谈了些什么,想来除了他们三人外,没有第四个人能知道。因为木门很厚,厚到隔着它,就算有人唱戏从外面听也是一片沉寂,就好像台风到来之前的那个夜晚。
正文第七百零四章城市的需要
“十分钟了”在门外等候的,当然不止是老酒鬼斯特凡一人。另一个带着夸张高筒帽的官员,瞄着怀表上的蓝色刻度条,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那是时之砂。
在加入了某种炼金药剂之后,这种神奇的砂子,就会按照时间的流逝而自动变色,间隔是一个小时,从左到右,然后再从右到左。
当然这种计量时间的方法,也许不如表针加刻度盘那么精确,但总比竖根棍子强多了。
同伴没说话,倒是过了片刻,身后一个面色苍白的吊吊眼凑过来,满脸八卦地咕哝着:“这么长时间你们觉着,他们在里面都说些什么”
“谁知道十一分钟了”高帽子继续报时,一双眼睛,却依仍盯着那扇沉重的木门不防。于是木门当再次打开时,他便成了第一个发觉并且通知大伙的:“出,出来了”
“哈,你们都在”克虏伯牵着“圣女”的手,联袂出现在众人眼前不,似乎说“端着”更为合适一些,因为那只白净的手,被他高高举在空中,就好像舞会时男女搭配的一种舞蹈。
而他的脚步,也仿佛跳舞一般轻盈。“噢,先生们,你们绝对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就差没把“亢奋”这个词写脸上了。若不是二人身后,还跟着大伙印象中一直极为保守的杜兰,没准还有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像往常那样,把圣女也顺便“拿下”了呢
反正喜欢男宠,也不是什么了大不起的事;甚至历史上有段时间还颇为流行。虽然没听说这位坚定的“女色”支持者克虏伯大人也有类似的癖好,但人是会变的呀
何况,“圣女”本来就是个姑娘。
只是杜兰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对劲。怎么说呢有点恍惚,或者是神不守舍,总之就是那个感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以至于众人和他打招呼时,他回礼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虽说这算不得什么失误,但发生在往日里就作风严谨,并且注重礼节的杜兰身上,就颇令人玩味了。
也正因为这一点,众人对刚刚那十分钟里面,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反而更加好奇。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维多兰只是将托尼的要求转述了一遍,然后说:“好啦,现在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是不知西斯连科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别耽误了主公的事才好。”
“主公”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字眼。因为它意味着,对方扮“圣女”的目的,并不只是替托尼送信那么单纯,而是一次有指示,有预谋的行动
只是自己的儿子,没道理背叛自己才对;托尼这小子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克虏伯有些困惑的想。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上演了一场十分经典的情景喜剧。
剧目是套话。
由于维多兰从一开始,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再加上她入伙的时间还短,并没有接触过“地振高冈”之类的暗语,哪知道对面的两只老狐狸,是在存心套她的话因此很痛快地就把修女院的出身,她和老包的关系,以及那个古怪的诅咒和盘托出了。
就算没有杜兰在旁边帮腔,单凭克虏伯一人那“悦”尽美女的口才,要骗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妞,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你不是什么圣女。”当一切水落石出之后,杜兰唏嘘着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得知真相的他并没有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仿佛对面的小姑娘,应该是某种具有神的生物才对。
“或许,是那一幕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杜兰扪心自问。
倒是对面的傻妞,大咧咧地没有半点身为“圣女”的自觉,只潇洒地耸了耸肩膀,道:“当然不是啦。你们见过走哪哪倒霉的圣女么也没准,估计本莎芭会喜欢我,呵呵。”
“厄运少女么”克虏伯跟着笑了两声,紧接着眼神又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杜兰见他失态,赶紧偷偷去扯他袖子,谁知道这家伙却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姑娘的肩膀。
“喂”杜兰大吃一惊,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连时间场合都不顾了
“你个死老鬼,想什么呢”克虏伯哭笑不得地甩开杜兰,然后转过头,对被他搞到一头雾水的姑娘说:“不是不行啊你不是圣女的话,杜兰凭什么跟着你走”
“再演就露馅了。”维多兰有些为难地说。
“没事,姑娘;你看我的。”
如果说维多兰的演技,是业余玩票质,那么克虏伯显然就是影帝级的了一个不会演戏的花花公子,绝不是好公子,何况这公子,多年前就已经被打磨成了“爷”。
尽管这位爷,从未、也不可能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
此时,克虏伯就把一个在苦海中徜徉,终于获解脱的人那种兴奋、欣喜、期翼的感觉演绎得极其到位,就连那慷慨激昂的声音,都让人感觉混合了祈祷、昭示、以及某种莫名的悸动在内:“我看到了”他说,“是的她让我看到了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是众神,给予我的启迪和明示”
一番话,挑得下面好奇的八卦众们心痒难熬,纷纷追问道:“是什么大人,说给我们听听啊”
“说”克虏伯拉下脸来,“抱歉,我的朋友。恕我无法用人世间的词汇,来描述那一刻的温暖和满足;我只能说,那是一种意境,只能等你亲自接触到的时候,才会明白。”
“明白到你们都被骗了。”克虏伯忍住笑,在心里加了一句。
“啊,这真令人羡慕”一位明显是信徒因为他前总佩着神殿的十字挂饰的官员捂着嘴,失声惊呼道。只是克虏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分明是的嫉妒。
也不是所有人,都关心克虏伯“看”到的东西就在众人心驰神往间,一个身影从人群中大步而出,彪悍地一把揪住了克虏伯领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他拖出人群。
是斯特凡,也只能是斯特凡。只有同为五老星的他,才有胆子和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