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众生千面（6）
顾秋风简单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给了段将离。
他们两个人找了个较为安全的废墟旁，借了大块石头的掩体遮挡身形蹲着，一直听着的段将离神情逐渐变得恍惚。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谢新跟X不是同一立场？”段将离一下子脱口而出，“可这家伙在我们世界干的事情，可没比X高尚多少。他也会杀人类啊！”
谢新进入游戏这件事，就已经让段将离明白了，他的副队此时大概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怪不得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自己没有见到副队。
段将离想到这里，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腮帮子一阵酸意。
哪怕就算是顾秋风此时为谢新开脱，段将离也不会再原谅这个怪物！
“我也没说他跟咱们是同一立场啊。”顾秋风道，“我的意思是，敌人的敌人，暂时就是最好的朋友。”
“那前辈，说真的，”段将离深吸一口气，格外认真地问道，“假如等打败X之后，谢新也跟人类的立场相悖，前辈你该怎么办呢？”
顾秋风无奈道：“你这非要逼我现在就做出选择吗？”
“因为这个问题非常非常关键。”段将离道，“我们都是普通人，大义灭亲这种事情应该暂时都没办法高尚地真的去实施。我能从前辈的语气里，感觉到谢新是个称职的好哥哥。他对你好，但是会杀其他人类，这很矛盾，但是前辈，假如到了最后，你必须要有个抉择，你要怎么办？”
顾秋风道：“我也不知道。”
他鲜少真的在脸上失去了平和。
段将离道：“那前辈起码不会与人类为敌吧？”
“就算真的为敌了，你可以杀掉我啊到最后。”顾秋风故作玩笑道，似乎是要把刚刚那一瞬间低沉的情绪用插科打诨清空，“我们坚守正义的段队长，应该不会放过对人类不利的因素吧？”
段将离苦笑道：“前辈，都说了我也做不到大义灭亲啊。”
他突然正色，深邃的眼紧紧盯着顾秋风。
段将离的嗓子似乎一瞬间绷紧了，连声音都有些变调，“如果前辈与我们为敌的话，我也会很为难的啊。”
“想这么多有的没的。”顾秋风轻笑一声，把暂时无解的沉重话题转了话头，“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我们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去找谢颂今吧。”
段将离苦哈哈道：“是要杀掉这个城市S级变异丧尸，然后集齐晶核碎片上交基地才能通关。”顾秋风问道：“几个晶核碎片？”
“五个。”段将离道，“我拼了老命才杀了三个。现在正好是没力气饿肚子，出来找物资的时候，才恰巧碰见了前辈你。”
他道：“其实就是难找。虽然血条够厚，但是磨一磨，都能磨死。”
说到这里，段将离的眼神腾一下亮了：“学长，你不是有很多很多NPC吗？”
顾秋风：“不巧，刚被谢新杀干净了？”
“啊？”段将离眨巴眼，“谢新管这个干啥，真是——”
他盯着顾秋风带着寒意的笑眼，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八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顾秋风道：“不知道。他说我的能力最好不要多用，代价比较惨重。”
“代价？”段将离蹙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秋风：“不清楚，很谜语人。”
然而这毕竟关乎到顾秋风的生命安全，哪怕顾秋风表现出不太在乎的态度，段将离还是早就摸着下巴开始思索了起来，很快他就擡眼看向顾秋风：“前辈，这个不会对你有很深重的反噬吧？”
“我不知道。”顾秋风愣了愣，“好像目前没什么不好的变化。”
段将离却道：“那就是有好的变化了？”
顾秋风耸肩：“唔，左眼变成了蓝色，似乎有一些净化精神污染的能力，不过我感觉自身对精神污染的抵御值也提高了。”
“学长。”段将离表情却渐渐严肃了起来，“你知道普通的人类玩家在得到技能后会出现什么变化吗？”
顾秋风倒是并不知道这个，他道：“怎么了？”
段将离撩起袖子，他随手从商城兑换了一个小刀，只用刀背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下，血立刻就汩汩渗了出来。段将离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摊开手：“我没有用力，学长。”
“我是输出力量型技能。”段将离直直看着顾秋风，“明白了吗？学长，玩家在得到某一方面的技能的时候，就会在另一方面被相对应的削弱。”
输出型玩家伤害高，适合打怪，但他们的血条会变得极其脆弱，轻易的攻击就能伤及他们的性命根本，所以必须要治疗型玩家陪同治疗，这也是为什么治疗型玩家在副本中更抢手的原因。
但是与此同时，治疗型玩家体能会被大幅削弱，没有办法独自下副本，只能靠输出型玩家庇护和豢养。
“这么一看，各种各样的辅助型玩家比较均衡，对吧？但是相对应的，他们的精神阈值低，很容易被起源同化，尤其是最为抢手的精神系玩家，他们一点刺激都受不了，心理承受能力极度脆弱。”段将离道，“前辈的话，因为技能的原因，应该是个综合型玩家吧？那么前辈有想过自己会被在哪里削弱吗？”
“无论是精神阈值拔高，还是出现了非人的特质，前辈难道觉得这是恩赐吗？”段将离道，“可是真正不惧怕精神污染的家伙，只有起源啊。”
人类因为心底潜藏的喜怒哀乐，因为卑劣或高尚的人性，注定了起源的精神污染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死xue。
真的能有人抛弃人性不为所动吗？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晰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那家伙好像对前辈你来说，真的是个好哥哥呢。”段将离古怪道，“前辈要是动用了大量能力，也许就代表着……”
被同化的程度会逐渐加深。
顾秋风蹙眉：“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