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上菜的期间,顾秋风开始注意周遭谈话人的动静。
他选的位置很巧妙,隐蔽但又不闭塞,恰巧能一擡眼就将驿站总局纵览于眼底。
首先,是先确认他跟凤禾要干什么,去哪里寻找主线任务。
一般这种走南闯北的商人谈资最为丰富,没准可以探听到什么。
等到第一盘菜被跑堂小孩端上来后,身侧的几个商人打扮的人明显已经吃到兴头,攀谈声音也越来越大。
“话说最近洛阳的安阳郡主是不是正在求大夫?你们有相熟的行医么,也许能借此机会得郡主青眼呢。”
“哎哟,这位小郡主又作什么妖?我可不敢盼着得她青眼,怕是没看好的人都要被她拉去杖毙罢?”
“这次好像不是这位郡主闹事,而是郡主她亲姑姑秋韵长公主发的告示,好像是因为郡主她前几天撞邪啦。”
恰好跑堂的端着温好的酒过来了,顾秋风问道:“最近洛阳生什么事了吗?我正要带表弟去投亲。”
跑堂的小孩年纪不大,看起来才十三四岁,正是个好说又好奇的年纪,闻言立刻答道:“还能是什么事,就是最近那个特别有名的画皮鬼呗!”
“呸,小孩子说什么瞎话,哪有什么画皮鬼?”邻桌的商人立刻骂道,“不过是一些读书人想高攀郡主,整出这些晦气传闻来。”
“阁下这话就不对了。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怎可说画皮鬼是读书人编造的?”另一桌几个书生闻言坐不住了,忙叫嚷道,“分明是有心之人作恶,栽赃给了鬼神罢了。”
顾秋风好奇道:“难得这传言如此之大,莫非那画皮鬼已经做出来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唉,莫说这还在求医的安阳郡主,之前就有几家小姐遇害,不过当时风声尚小,如今动了皇家头上,才闹大罢了。”开腔驳斥商人的书生见顾秋风仪表不俗,颇有好感地解释道,“最近洛阳一些容貌出众的小姐接连罹难,不知是何人居心叵测,将这些如花似玉的佳人脸皮剥下,官府穷究未果,该人好似鬼魂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开始只是将这凶手称作剥皮客,直到……”
“直到当今长公主最宠爱的安阳郡主也惨遭剥皮,一朝毁容,可偏偏郡主是唯一在剥皮客手下活下来的。也是因为她醒来之后的一番话,具体什么大家不清楚,但是自此剥皮客非人而是画皮鬼的流言就由此而出。”
一个商人冷笑:“荒谬至极,无非就是官府无能,抓不到人才去怪罪鬼怪。”
顾秋风谢了那个给他感谢的书生,几番对话间,他们自己的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顾秋风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有了计量。
这画皮鬼没准真的有。
因为顾秋风自己抽取的身份牌就是一个妖族,说明这个世界是存在鬼怪的。
而他的主线任务应该就是在洛阳。
去洛阳搜集什么呢?
顾秋风得到了有用线索,便不打算继续在游戏里暴露过多自己的存在,带着吃饱的凤禾上楼去了单人间。
他们订的房间在三楼,住宿环境说好不好的,反正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个能睡觉的地方也不错了。
顾秋风又找店小二要了床棉被给凤禾在地下铺了一层。
同时他召唤出木头小人来给他们二人半夜望风。
木头小人不需要睡觉,又对普通鬼怪NPC具有一定吸引力,放他守夜顾秋风比较放心。
到了夜晚,这个偏僻驿站便彻底沉寂了下来,就好像深海上孤零零的一叶浮舟,静得甚至有几分心惊肉跳的可怕。
凤禾熄灭桌上的灯盏后,一时没有睡意,他见顾先生很快就睡着了,也不想做出什么大动静去打扰先生睡觉,于是自己一个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默默地数着窗户外的树叶。
这里的窗户是纸糊的,恰好破了一块,能看见外面的一点天空和倚在窗边的一棵大树。
凤禾侧了侧身,在默数中心脏突然狠狠跳了一下。
一股危险的直觉如影随形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立刻瞪圆眼睛,想要去寻找这股令他不安气息的源头。
顾先生还在熟睡。
但木头小人居然也毫无动静。
凤禾只得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用手指轻轻一撕,将窗纸的缝隙撕得更大了一些。
然后他面色一冷,才发觉那窗户边的根本不是什么树叶。
而是几对悬浮的幽幽泛光的眼。
此时,几个面目扭曲得不似人类的面孔正拥挤在窗户边,用那几只眼睛拼命地瞧着他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