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廿伍(1 / 2)

廿伍

钟表按照自己的节奏向前,午饭的时刻愈发靠近,不受欢迎的客人没有眼色的继续逗留下去,显然并不怎么合适。林照文没有犹豫,当即起身告别,只是临到门口时,他状若不经意的将话题再次转回,问道:

“抵沪之后,阮小姐有没有再次联系过船上的那几个好友?”

“并不是下了船还需见面的关系。”

阮静筠摇了摇头,坦诚答道:

“林探长,船上的日子太过无聊,有着相似外貌、相同语言,和差不多经历的人无可避免的会被绑在一起。但除此之外的「深交」,恐怕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能建立。”

这样的答案足够合理。

林照文不再追问,反而透露道:

“那你恐怕还不知道,陈晓曼他们几个在抵沪后的第二天便全部不见了踪迹。”

一瞬间的瞳孔扩张是惊诧时的下意识反应,且并不怎么好装出来,所以,这个消息对于阮静筠而言,是真的始料未及?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在迅速回神后,敛眉问道。

“字面意思。”

林照文的答案是刻意的含糊,他的脚步不再有任何停顿,一句「告辞」后,便领着刘贵生阔步离开。

阮静筠面色还能勉强维持着平静,可她的心中已经起了很大的波澜。

她突然意识到,二十日的晚上,在冯公馆的门外,她嗅到的那缕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听闻的那声似是而非的挣扎与呻吟,也许并不是自己在高度紧张下臆想出的错觉。

「那天赴约的五个人一定出事了,且绝非普通的小打小闹。」

可是他们皆是刚刚从法国返沪,相处多日,阮静筠又判定这几个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绝不至于刚一到上海就一同与人结仇。更何况,那个老周当晚显然是在冯公馆守株待兔。所以,这件不知为何的「事情」,只可能与冯堃有关,甚至与船上发生的某件事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呢?」

阮静筠一下子实在难以想到。

刚一走出阮家大门,刘贵生就迫不及待地出声解释:

“老大,我不是故意要吃阮小姐家的茶点,都怪……”

“是,都怪新香斋的酥烘饼味道实在太诱人。”林照文分明唇角勾着笑揶揄,眼里却没什么暖意:“直接说重点。”

“重点……”

贵生抓不住,他本来就觉得这事对案情并不怎么重要,才没有提起。所以眼下,便只好将当日的情况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

两天前,刘贵生带着阿青躲在阮宅外,想让他好好认认阮静筠是不是案发那日,他在周公馆见过的那个「阮小姐」。

二人本来一直藏得好好的,只是在他的反复确认之下,阿青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起了脾气,大声嚷嚷着「我不认识她」,而后更是拔腿就跑。

刘贵生自然是要追的,其实也就几步的距离,他便将人死死地按在了路边。可这瘪三实在太吵,一张嘴捂都捂不住,还是吸引了正要推门回家的阮静筠。

“阮小姐之前在巡捕房是见过我的,还以为我遇到了棘手的麻烦,立刻好心地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在抓犯人,需不需要喊人帮忙」。”

刘贵生挠了挠头皮,继续道:

“我本来打算糊弄过去的,没想到……”

阿青见阮静筠走近,立刻咬了刘贵生一口,趁他松手之际,立刻大声喊道:

“巡捕大人,我都讲了好多遍,我真的一点也不认识这位小姐。你再打我、逼我,也没用的。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做假证是犯法的。”

「盯梢」忽然摆在了台面上,还被当场诬告,刘贵生立刻怒上心头,恨不得一拳头将阿青打晕当场,结果他才只是擡手威胁,那货色又嚷嚷道:

“哎呦呦,刘巡捕出手太重,我被打得邪气难受,眼前发白,马上就要晕倒了。小姐好心,救救我吧。”

贵生高高擡起的手,在路上的视线下,一时不知如何放下。

“阮小姐当时不仅没有生气,见阿青赖在地上不起来,还不停叫着「巡捕打良民」,知晓我为难,虽清楚是场闹剧,却仍是让人备车要我送他去医院验伤。可那赤佬竟然得寸进尺,又讲自己又饿又渴,得先吃喝了垫一垫,才能去医院。”

刘贵生一想起这事,气不打一处来,「呸」了一声才继续说:

“老大,阮小姐脾气是真的好,无奈笑笑,就把我们邀请到了家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酥烘饼,就是那时候吃的。”

“阿生,我原先怎么没发现,你心这样大,胃口也那么好。”

林照文随口挖苦了两句,走了两步,又问:

“她请你们到家里后,都聊了些什么?”

“老大,我一个字都没说!”刘贵生保证道。

“那她问了什么?”

“她也什么都没问。”贵生答道:“阮小姐当时脸色有些苍白,一见就是生病的模样。所以,进了房子后,她说自己身体实在不舒服,就直接t上楼去了。”

「这样讲,阮静筠竟真的只是出于『好心』,而没有别的目的吗?」

林照文并不了解这位小姐,实在无法直接给她的举动下定论。他只是莫名觉得,这个小插曲也许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然而,心证层出不穷,可林照文此刻需要的却是切实的证据。

而就在他打开车门,准备离开时,急缺的「证据」自己送上门来。

发现街对面有人一直在打量自己,林照文主动迎上前去,格外亲切地问道:

“太太,您是需要帮忙吗?”

他记得阮宅对面的这家,从他第一次来起一直都是大门紧闭的,所以这位刚从轿车走上下来的太太,应该是今日才回来。

差点被迫恢复自由身的赵太太前几天刚去南京大闹一场,此刻对「狐媚子」的怨念到达了极致,即便是帅气的林探长脸颊两侧漾着暖波的深深梨涡,也没能让她高兴分毫。

再次确认了刘贵生身上穿着的警服,她擡着下巴朝阮家的大门指了指,心里怀着「恶」的期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