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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2 / 2)

「桂花糖」,阮静筠又想起了那些为了嫁人,要准备的桂花糖。

念头调转方向,眼前的所有忽得都淡去了,反倒是傅斯乔最后那次与她相见时说的每一句话,又一次在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冲撞起来。

阮静筠的额角「噌」得发起了疼,又从头顶一冲而下,瞬间痛到了心窝里,她再也闲不出心思同任何人周旋了。

生出疲懒之意,为了脱身,阮静筠推说:

“既是救命之恩,总是值得一再感谢的。只可惜眼下我有旁的要紧事……”

“这世上,有什么比「救命」还要紧的事?”

话被截断,阮静筠面上虽仍是笑着,可手指却悄然在袖口内上扣紧了些许。

恰在此时,她眼角瞥见阮静斐从旁边的穿堂里探出半个脑袋,朝这边瞟过来,便立刻提高了许多声音,道:

“那不如就由我五哥一会儿在山外山做东,替我好好宴请二少。”

“这主意好啊。”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见阮静筠屡次截断后话,眉间已然升了不耐烦的表情,饶是再畏忌梁孟徽,阮静斐也只得速速从厅里出来,随声和道。

可梁孟徽理都不理他,仍是盯着阮静筠说:

“你也去。”

他大概是惯于命令人的,对她时,自然而然也摆出这样的语气。

若是搁平时,阮静筠定是要好好揣摩这细节一二,进而再试探试探他的底细,以便验证心中的猜测。可她的心底此刻正顶着挥之不去的烦躁,一时懒得忍住,当即便撂了脾气:

“我是不便出去的,就先告辞了。”

语罢,不待梁孟徽张口,她擡步便走。可对方显然并不是个识趣的人,竟展臂拦在她面前,问:

“你没什么别的话同我说?”

“你有什么旁的话跟我说?”

是反诘,可习惯使然,依旧是柔而缓的语气。但若细看,她眸中的笑意终是尽数收敛,光穿过墙角的绿透进眼底,只存半点讥讽还在那里摇摇晃晃。

到底是娇养着长大的,除了不能自在出门,阮七小姐想要什么得不到,又哪里真会是任人揉捏的懦性子。所谓的绵软与荏弱,不过是需要时摆出来唬人用的罢了。

上次放风筝时,阮静斐瞧着阮静筠尚是有心要在梁二少面前表演娇怯易欺的,便也没揭穿她。哪料这才第三次见,她就已经忍不住要使性儿了。

怕以这两个人的脾气,真在这距离祖母后院不远的地方闹起来,阮静斐赶忙走到二人中间打岔。

趁这片刻的功夫,阮静筠甩手便走,真的半分颜面都不肯留。

仗着梁孟徽并不算了解,且她前面几次装得还算像样,阮静斐当即讪笑的糊弄道:

“静筠胆子小,本来就不爱出门,二少莫要见怪。”

“胆小?”

梁孟徽轻哼一声,哂笑着低声道:

“我倒见她一身都是胆。”

“什么?”

阮静斐没听清楚。

“山外山是什么地方?”

梁孟徽不想说,转而明知故问道。

几个同窗来临城后的第一顿正餐,阮静斐便是在这山外山做得东,可此刻听他这样问,心中分明晓得这是在有意在岔开话题,却也当做不知道,反而认认真真的介绍起这家饭店的渊源。

两人沿着夹道边走边说,看似和美欢洽,可真正的心思却都放在别处。

阮静斐在兀自琢磨着,「阿筠刚才的表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清楚她一直想逃离三叔的管束,那傅斯乔好像是指望不上了,观她此前的表现,他还以为她是想将眼前这尊大佛当作新的机会。

阮静斐本想着,左右知秋已是不可能,若阿筠与梁二少能成,于她,于己,甚至对整个阮家皆非坏事。就是怕一方昏了头,什么都交出去了,另一方却只当作游园一梦,到头来,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他清楚得很,阮静筠并非容易犯迷糊的性子。

至于梁孟徽……

也不知他察没察觉自己正在被人掂量「价值」,反正,他此刻在想着的,却是那日放完风筝回程时,偶然瞥见的一幕。

实在太过意外,以至于梁二少原本已劝自己熄下了的心思,几乎立时再次燃了起来。

而此事,亦与阮静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