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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1 / 2)

话虽说的轻佻,可傅斯乔的动作却收敛了太多,连吻都不似一开始那样蛮横而凶猛,反倒温柔又绵长了起来。

方才他强势时,阮静筠尚能及时清醒过来,可此刻面对这样的傅斯乔,她却有些抵挡不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脑袋都已经糊成了一团,他终于后撤了一点,似是恋恋不舍,又在她唇角啄了几下,方才揽着她坐起来,问:

“你要在这个点找娘姨来,是想做什么?”

阮静筠的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因而回答时难免有些不经大脑思考,舌头险些都要打结:

“总得有人帮我将行李整理清爽。”

话音一落,她便想起方才喝过的茶壶里的水。

这个房子里原先是没有人住的,当然也绝不可能有烧好的茶水,即便是已经冷掉的。

所以,光凭这点便足以证明此前吴妈已经领人来收拾过,想必早已将公馆里的一切安排妥帖。

想及此,阮静筠又改口道:

“我饿得很,想吃消夜。难不成要劳烦傅大少你亲自去做给我吃?”

“如果你不嫌弃,自然是没什么不行的。”

傅斯乔答得理所当然,而后又道:

“只是……你不是不久前才吃过一整碗的砂锅馄饨吗?”

若是从前,他哪怕略微透露出一星半点曾经和胡明玉有过联系的意思,她都是要拧着眉头质问他到底的。

但是今时,阮静筠对此却完全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反倒是因为「谎言」连续被戳穿,生出了几分不耐烦。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在归国的第一日便特地前去巨籁达路的公馆「堵」他?

傅斯乔从郑怀那里知道此事时,已然觉得十分古怪。此刻,他几乎更加确定,她在今夜出现在那处,应当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可还不待他开口探问,阮静筠却皱眉,给出了第三个「谎言」:

“我怕黑,不想一个人呆着。行不行?”

她明明知道,傅斯乔比谁都清楚,她是连夜里见了「鬼」都不会发怵的人。可她偏偏就是要摆出个连立都立不住的理由,去截断再将这个她半点不想再进行下去的话题聊下去的一切可能。

阮静筠向来清楚,傅斯乔并不是一个被明确拒绝了,还会再追问下去的人。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后,便是一室冷寂的沉默。

瞧出傅大少没有一丝一毫要朝家里挂电话请人来的意思,阮静筠咬了咬牙,心里叹了句「算了」,刚要开口赶人,却忽得听他说:

“我不是在吗?”

他是在回答她刚才所谓的「害怕」。

从第一次踏入上海的那一刻起,阮静筠根本数不清,自己曾因傅斯乔的这句话,做了多少愚不可及的蠢事。

不,甚至更早。

早到她成日踏不出闺阁,被养成一只绣在沉闷屏风上黯淡的织金云朵里的金丝雀时起,最期待的便是那些「他在」的日子。

可是,在那年踏上去法国的轮船前阮静筠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喜怒哀乐绝不该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引。否则,终将万劫不复。

她以为自己想通了,便不会再因傅斯乔的一句「我在」摇摆不定。可谁知今日再次听见这句话,空荡荡的心间却好像忽而同时涌进了暖热的温泉与凛冽的寒风,冷热交替,摩人心弦。

咬了咬牙,阮静筠终是凉

“可是,我现在并不需要你。”

这便是此刻她能给他的唯一答案。

阮静筠说的很平静,傅斯乔却因窥探到了她的真心,骤然淡了脸色。

暖色桌灯围拢出的旖旎瞬间被回荡在两人之间的凉意扫了个干净,他一字一顿的叫她的名字:

“阮静筠,我没有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语气是重的,声音却是轻的。

傅斯乔不高兴时就是这样,他的脾气从来不会通过横眉立目,或大喊大叫宣泄,往往都是点到为止,让你知晓了就行。

阮静筠嗓间动了一下,而后避开了他投来的视线。

她其实是不想这样的。

那些冷淡的,伤人的话,阮静筠本来连半句都不想说给傅斯乔听。所以,她才会偷偷摸摸的提前回来,一点没有透露给他。可不晓得为什么,他竟还是知道了,又偏偏在今夜找来了这里。

那便……没有办法了。

“谁都可以「在」,只有你不行。”

阮静筠咬牙站起身,指着大门的方向,下了最后的通牒:

“你走吧,现在,立刻。”

傅斯乔却没有起身,反倒向后朝着沙发背上倒去,两条长腿却被茶几阻碍,只能随意的弓放着。

因为方才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阮静筠虽气势汹汹的站起,咄咄逼人的放话,人却还是被圈在他的两腿和茶几围成的空间里。她跨过去也不是,呆着不动更不对,又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看,显然没把她赶人的话听进耳朵里,便擡脚朝他小腿踹了一下。

阮静筠忘了自己早就把高跟鞋踢掉了,以至于这无力的一脚倒莫名有了几分调情的味道。恼与羞登时搅在一起,怒火便浮上了面。

可傅斯乔却瞧出了她的委屈,心便随之软了下来。

饶是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可到底是冬日,怕她着了凉,他展臂想将人重新揽回沙发上来,不料阮静筠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猛然甩开他的手,尖声道:

“不许你再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