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皇子前脚刚离开京城,后脚皇帝就收到了赵兴写的书信。
信上只有几个字——宁死沙场，不回京都！
皇帝气得当场撕碎这张纸，破口大骂：“逆子！逆子！他要气死朕！”
马总管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内容,让皇帝气成这样,立马劝说道：“陛下息怒！”
“你知道这个逆子说了什么吗？他说宁愿死在利州，都不愿意回京城！”皇帝觉得太子一定是疯了！
马总管怔然，反应过来，当即替太子解释：“陛下,太子殿下是有气节的君子。他定是对京都失望了,才会说出这些话。”
皇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地看着马总管。
马总管接着分析情况：“太子殿下遇刺之后,行事就开始一反既往。几位皇子多次去探望他,但是太子殿下却不愿意面对他们。可见刺杀一事让太子殿下寒了心。”
太子是似明月如清风的君子。这般高洁的人,宁可保家卫国流血沙场，也不愿意死于阴谋诡计！
听了马总管的分析后,皇帝恢复冷静。低头盯着地上撕成碎片的纸屑,眼神深邃莫测。
太子这是要在犟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啊！他都已经责罚了老大老四老五老六了！太子还不满意！难不成真要让他杀了这些儿子,太子才满意吗？
暗暗观察着皇帝的神色，马总管低声言道：“陛下,太子殿下只是被伤到了心,一时想不明白。太子殿下向来心软,是个仁慈宽宏的人。也许收到关怀，他就会恢复原样了。”
马总管这是在劝皇帝好好哄一哄太子！
那么好的太子，被逼成这样,这叫什么事啊！
皇帝心里烦闷,骂骂咧咧地指责太子：“他心软？朕上回龙体不适？他可有回京看朕？可有写信关怀朕？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逆子！”
这话马总管可不爱听了！太子多好的人啊！
若不是被皇帝跟其他皇子欺负到这种份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再说了,太子现在前往利州督战，那是为了江山社稷！
皇帝整日就纠结于那点猜忌！真是上不得台面！毫无大局观念！
先是派出大皇子去给太子整幺蛾子，现在又派出四皇子去盯着太子！净给太子找麻烦！若是当真影响了战事，那可真是祸国殃民！
提起这些事，马总管心里就来气。但还是保持着秘书的职业素养，维持着淡定的表情，没有把真实情绪显露出来。
“若太子殿下都靠不住，陛下以为哪位皇子能靠得住？”马总管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马总管的话把皇帝问住了！
是了，除了太子能靠得住，其他皇子压根靠不住！
比如当下西凉来袭，只有太子站出来迎击外敌！其他皇子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勾心斗角！
皇帝脸色发沉，缄默不语。
马总管见他听进了心里，继续劝说道：“当下应当以战事为重。先把西凉打跑。太子殿下在外抗敌，朝廷应当鼎力支持。”
皇帝斜眼盯着马总管，眼神中带着恼怒与寒意。
见皇帝不满，马总管快速改口：“老奴细思太子遇刺一事，觉得与西凉有关。太子遇刺之后一直没有回京，西凉那边忽然来犯。绝对一时兴起，而像是蓄谋已久。”
皇帝的眼神变得越发冷冽，咬着牙怒骂道：“西凉这群疯狗！胆敢动朕的太子！算计大宋！朕绝不会放过他们！召枢密院的人过来见朕！”
马总管松了口气。皇帝总算是要干正事了！
自从西凉来袭，皇帝一直没有召枢密院的官员来开会。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非要等着太子回京！朝中许多官员多次上奏，请求皇帝重视战事！皇帝都没有理会！真是不像样！
好在皇帝幡然醒悟，知道要做什么了！
皇帝召集枢密院的主要官员开完会，又召见朝堂上的要臣，各部门都要行动起来！举国上下全力支持战事！势必要击退西凉！
四皇子唯恐路上会出现变故跟意外，一直在赶路。只有早点来到太子身边，他的安全有才保障！
还以为利州的气氛很紧张，进城之后四皇子发现这里的百姓笑容满面，生活有序。丝毫不像是发生了战事的样子。
四皇子进入一家茶馆里，坐在大堂处，跟店伙计打探消息。
“听说西凉来袭，但是入城后，观城内的情况，不像是发生了战乱的样子。”
店伙计笑呵呵地告诉他：“那是因为太子来了！有太子在，西凉狗不足为惧！”
四皇子轻轻点头，又问道：“太子入城后做了何事？”
店伙计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皇子。
见状，四皇子马上解释道：“我从京城而来。是朝廷派来传旨的官员。来到这里了解前方战况。”
店伙计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敷衍地点头，回应道：“原来是位官爷！难怪您气质不凡！您稍等，小的去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重新给您沏壶好茶！”
四皇子颔首，没有多想。
店伙计转身跑去后院，找到掌柜，将情况告知掌柜。
“掌柜的。外面的那位公子看着很可疑！要不要去军营禀告此事？”
“我去禀告！你留在店内与他周旋！记住，不要透露太多情况！机灵点，他问动你答西！”王掌柜面色严肃，觉得这是件大事！必须要汇报军方！
“放心吧！我懂的！”店伙计拍了拍胸脯，转头回到大堂里继续伺候四皇子。
提着一壶加了泻药的热茶，店伙计笑呵呵地给四皇子换茶水。“官爷尝尝店里最好的茶叶！这茶叶是利州特有的大水叶茶！太子殿下品尝后都夸赞比贡茶的味道要好！”
四皇子果然来了兴趣。拿起这杯烫茶闻了闻，茶香味是有的，但是在四皇子看来茶香味一般。
一边吹着热茶，四皇子一边询问店伙计：“太子来过你们茶馆？”
店伙计点头，拍着胸脯一脸骄傲地回答道：“来过！而且是经常来！”
四皇子好奇的追问道：“太子很喜欢喝这里的茶？”
“对！太子殿下说了，这大水叶茶别有风味！官爷，您快尝尝！这茶就得趁热喝才有滋味！”店伙计催促对方赶紧喝茶。
喝吧喝吧！让你拉个不停！
四皇子只好先试着品尝了一口，茶水很烫，除了烫嘴他没尝出什么滋味。
店伙计笑着问道：“如何？这茶水味道还不错吧？”
四皇子没尝出什么滋味，舌头倒是被烫到了。
“官爷多喝几口！太子殿下每次过来品茶，都是一口饮尽一杯！他说这样才够滋味！”店伙计用太子引诱对方喝茶。
四皇子的表情有些嫌弃。这么烫的茶水，太子也喝得下去！也不怕烫伤了嘴！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四皇子继续喝了几口。
滚烫的茶水入口，四皇子吐也不是，只能拼命咽下去。
哎哟喂！真是烫嘴啊！疼死了！
店伙计笑嘻嘻地问道：“这茶水好喝吧？这可是得到太子殿下认可的好茶！”
四皇子：……
舌头被烫疼了，压根说不出话。
店伙计在茶馆里应付四皇子，店掌柜找到了管事的禁军，汇报情况。
姜明负责监督登记捐赠物资情况。看到有个男人插队走上前来，当即阻止对方：“后面排队！”
茶馆的掌柜摇头，告诉对方：“这位军爷，我是来禀告军情的！”
闻言，姜明的面色变得很严肃，马上将茶馆掌柜带到屋里谈话。
“军爷，今日我的茶馆里来了一伙人。对方一进门就开始打探太子殿下的事情。十分可疑！他还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官员。从京城来的官员，来到利州后却不直接去求见太子，而是先落脚休息。一看就不对劲！幸好店里的伙计机灵！现在正应付着他们！这不，我就过来通风报信了！”茶馆的掌柜几句话就把情况交代清楚。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看看。若是情况属实，你们就算立功了！”姜明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西凉的细作。
茶馆掌柜面色犹豫地说道：“军爷，若是可以，我不要什么奖赏。就想跟太子殿下见一面。”
若是能近距离见到太子，那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姜明摆手言道：“此事再说！先带我去茶馆看看情况！”
“行！军爷跟我走！”茶馆掌柜点头。
姜明做好安排，带了三队人前去茶馆。两队人留在外面把茶馆包围起来，姜明带着一队人进入茶馆里。
四皇子的舌头被烫伤了，现在说不出话，特别难受！
禁军的突然出现，让给四皇子感到诧异。没想到他刚入城就被太子发现了！若非如此，禁军怎么会那么快出现？
四皇子在盯着姜明，姜明也在盯着他。
还真是京城派来的人！上回来了个大皇子，这回来的人是四皇子！这该如何应对？
“四殿下。”姜明朝四皇子行礼。
四皇子摆手，示意他们免礼。舌头被烫疼了，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太子在哪？带我去见他。”
姜明只好先把四皇子带走。
留下茶馆掌柜跟店伙计相互瞪眼。
茶馆掌柜：“你不是说他们很可疑吗？”
店伙计点头：“就是很可疑啊！一来就打探太子殿下的情况！”
“罢了！是个误会！也怪这位，来了利州不直接去见太子！喝什么茶！”茶馆掌柜很失望。还以为立了功，马上就能近距离见到太子了！谁知道是个误会！
店伙计有点心虚，小声地告诉掌柜：“我往他的茶水里加了点东西。”
茶馆掌柜一脸警惕地瞪着他问道：“你下药了？”
店伙计比了比小拇指，低声说：“下了一点泻药。没毒。”
茶馆掌柜：……
过了一会儿，茶馆掌柜表情淡定地说：“四皇子初来利州，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
“正是如此！”店伙计放心了！
茶馆掌柜叹了口气，心里很遗憾。告诉伙计：“下回擦亮眼睛！莫要再闹误会了！”
“晓得了！”店伙计神情认真，打算多多观察每日出入茶馆的人。
姜明把四皇子带到军营里，安置在一处空的营帐里，让人守在外面盯着四皇子。亲自跑去找李祺汇报情况。
“四皇子来了？”得知皇帝派四皇子过来，李祺皱着眉头，表情烦躁。
太子可是发过话，若是京城再派人过来，一律把人敲晕了弄走！
这皇帝也真是的！他们这边那么忙！还派人过来监视！这不是影响太子的心情吗！
李祺心里犹豫，要不要对四皇子动手。
思索了半晌，他摇头说道：“先看好四皇子，不许他乱走动。我去找太子殿下禀告情况！”
先前太子与大皇子发生过不愉快，那夜也是大皇子犯贱在先，触及众怒，所以才会被太子赶走。四皇子跟大皇子不一样。也许太子会留下四皇子呢？
李祺找到赵兴，将四皇子到来的消息告诉他。
“替孤转告他，若是想死就留下来。不想死，就立马回京城。”
四皇子的出现，赵兴一点也不意外，那位皇帝爹疑心那么重。哪怕他把大皇子赶回京城，皇帝也会再派其他皇子过来。
皇帝能用的儿子就那几个。五皇子跟六皇子被皇帝下令禁足，时间没到，也没有合适的机会，皇帝压根不会打自己的脸，把这两人放出来。
三皇子就是个墙头草。风吹哪边就朝哪边倒。没什么野心，还特别会装傻，什么能力都没有。在皇帝眼中，三皇子就是个没存在感的废物，根本想不起来用这个儿子。所以皇帝能用的人只有四皇子。
李祺面色无奈地劝说道：“太子殿下，四皇子终究是陛下派来的。先前陛下派来大皇子，已经被太子殿下赶回去了。若是太子殿下再次将陛下派来的人赶走。这就太不给陛
“如此，那你告诉老四，让他做好准备。孤打算封他为前锋大将军，三日后率军作战。”赵兴料定四皇子不会留下来。
四皇子比大皇子看得开。大皇子被嫉恨蒙蔽双眼，早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而四皇子的脑子好歹是清醒的。四皇子一直不敢明着得罪太子。在太子与大皇子之间，四皇子还会聪明的选着帮太子。
李祺神色诧异，太子这是要逼四皇子自己离开啊！
回到营帐里，李祺将赵兴的意思转达给四皇子：“如今战事吃紧，我军能用的将领不多。四殿下的到来，当真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太子殿下正愁不知道该任命何人为前锋大将军呢！这不！四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打算任您为前锋大将军！三日后率军出城与西凉作战！”
四皇子：？？？
不是！让他上战场打仗！开什么玩笑！他是来监视太子的！不是真的来打仗的！
“父皇、圣旨……”四皇子舌头疼滋滋的，说不清楚话。只能掏出皇帝给的圣旨，让李祺看清楚圣旨的内容。
李祺摆手，告诉四皇子：“若是四殿下要传旨，需等太子殿下回营！”
上回大皇子带来的圣旨，他们没有接旨。因为没有接旨，所有人还不知道李祺早就不是殿前司指挥使了。
李祺收到家书，皇帝已经撤了他的殿前司指挥使的职务！
虽然官没了，但是李家一点也不怪李祺。李老将军甚至夸赞了儿子，让李祺好好跟着太子保家卫国！
李祺生怕四皇子带来的圣旨里写了与他有关的内容。所以拒绝接旨。
按照李老将军的意思，只要圣旨一日不公开，李祺就还是殿前司指挥使！还能继续掌管从京城带出来的禁军！一旦圣旨公开，李祺不再是殿前司指挥使。这些从京城带出来的上千名禁军，怕是会被收回去！十有八|九会听从四皇子的指挥！
四皇子一脸无语。只能先把圣旨收起来。
李祺告诉四皇子：“下官还有很多要事要处理。若是四殿下有事，直接告知这位千户。军营重地，为了四殿下的安危，还请莫要乱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