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就去练舞室打！”
我说着把中岛敦从我背后拽出来。
芥川龙之介解除了罗生门。
两人互瞪。
“时间还很早,该怎样度过这个愉快的下午呢。”我看了一眼腕表，又擡眸看少年和青年，“你俩有什么想法嘛？”
中岛敦：“我光滑的大脑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芥川龙之介：“……没有。”
就在这时,真正的医生走入了病房。
尽管我是上任不久的干部,可我的大名在组织里是无人不晓。医生认得我。他看到快递员着装的我和护士模样的中岛敦，淡定的表情丝毫未变,他显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有可能是加班太多已不想活了。
医生平静道：“芥川先生,我看了你的血液化验报告，你的感冒虽严重,但痊愈得较快，明天再输一次液,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我想请问医生,如果我想带他去空中花园透透气，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去吗？”我有礼貌地向医生询问。
——医疗部位于港口黑手党总部的A号大楼，A号大楼有一整层是植物园,被称之为“空中花园”，以前是先代首领的私人花园，森鸥外成为首领之后,将其改为公共区域，对全体员工开放。
“当然可以。”医生答道，“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病人恢复健康。四月一日小姐您能带芥川先生去花园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兔兔君。”
我对病床上的人打了个响指。
“走吧！让我们去植物园喝下午茶！”
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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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花园里。
明亮光线中,花卉与绿植交融,苍翠缤纷，夏意盎然。
大排档式的折叠木桌支起来,摆满各式各样的荤素菜，电磁炉上，火锅沸腾。
三个人围绕着小桌子，坐在同样是大排档风情的大红色塑料凳上。
我用公筷从三鲜汤底里捞起许多虾滑丸，分给另外两人，然后我在麻辣汤底里涮牛肚给我自己吃。
“其实，探望芥川君的人，不只有我和敦。”
我一边涮毛肚一边这样说道。中岛敦忙着干饭，一句话都顾不上说。芥川龙之介坐在红塑料凳上，仿若被抽水马桶吸走了灵魂似的双眼空洞。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在空中花园这种充满了逼格的地方吃大排档火锅啊！】
【我从未想过自己此生会看见文野角色们坐在这种中华特色的大红色塑料凳子上哈哈哈】
【我姥姥家就有这种塑料凳！大红色喜庆！质量还可好了！】
“……除了你和他，还有谁？”芥川龙之介的声音听起来像虚弱的恶鬼，“还有谁想在今天杀了我？”
我笑而不语。
忽而间，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下午好。”
好听的少女嗓音淡淡说着。一小箱罐旺仔牛奶被她放在大排档风格的小木桌上。
“跑腿上门了。这是你们点的饮品。请签收。”
“镜花！你也来啦！”中岛敦嚼着小酥肉，口齿不清地喊人。
“你们打边炉，我怎么可能会错过呢。”泉镜花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中岛敦，“笨蛋哥哥，你把蘸料沾到衣服上了。”
芥川龙之介与泉镜花对上视线，他沉默不语，神态阴骘而复杂。
“芥川先生，好久不见。”泉镜花坐在第四个红塑料凳上，她满面平静，与他打招呼，就好像遇见一个关系还过得去的邻居。
我涮了许多牛肉，分给三人。
“孩子们，吃了这牛肉，牛牛马马的啊。”
【哈哈哈请不要再玩这个梗了！】
【主播煮葱烩！】
距离吃火锅的小木桌十几米的地方，我在那儿搭建了一个极简厨房。灶台上被火煨着的砂锅发出响动，我知道我做的腊味煲仔饭熟了。
“我要去盛饭。敦，你来帮姐姐我的忙。”我站起身，拽上中岛敦就走，“一勺三鲜汤底，再加一勺麻辣汤底，浇在腊味煲仔饭上，超好吃哒！我要让你们都尝一尝这个饭！”
【不可以那样吃啊！靓女你做乜嘢！本广东人怒了！】
【不可以那样对待火锅！本川渝人疯了！妹儿你啷个嫩个嘞个耶！】
【#一碗饭，激怒两地民众】
【我竟然觉得这样吃很ok。。。我昨天用大列巴面包和水煮牛肉剩下的汤汁，做了一碗泡馍，吃了一天。。。我是陕西人。。。】
【楼上的宝贝，我本来想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精神状态，但我看到你的ip地址是罗斯俄……我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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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余下罗刹青年与夜叉少女。
不久前，双方是同僚、是师生、是仇家，这会儿却因为一个名叫四月一日霁的人，和平共处，共吃火锅，这种转变不可不谓是神奇。
“你心中很惊讶吧？看到我这般平静，既不怕你，也不恨你。”泉镜花掀起眼帘，直视着芥川龙之介。
他像一座石像，寒冷而死寂。她不以为然，一边将麻辣底料里的粉条捞起放入姐姐的碗中——姐姐爱吃粉条，她记得姐姐爱吃的所有食物——一边继续道：
“最好的爱，具备最强大的治愈力。我的姐姐，她能给予其他人这样的爱。”
“我有姐姐爱我，有哥哥爱我，侦探社也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容纳着我，如今的我被倾注了数不清的爱，已经重获新生了。”
“从前的惨剧于我而言，是完全愈合的伤口，尽管我的皮肤上仍有疤痕，可它再也不作痛了，只是印记。这印记提醒着我，不可以忘记自己的遭遇，我被一些人伤害，又被姐姐所救赎，被姐姐教会了要在无意义的世界里追逐有意义的趣事，正因如此，我决定要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
“你已经不再怨恨你了，不在乎你当初对我做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你是组织养了一些年的狗，而我是组织刚捡回来的狗。你自己的脖子上都拴着铁链，我祈求你放我走，你当然不可能放我走。你严酷地指导我，是希望我变强。如果我不变强，我会死在任务中，我会被组织当作废品、被抹除。你这一生都在体会世界的残酷面，你明白强者生存、弱者必死，你想让我也明白这个真理，你想让我也活下来。”
泉镜花把一罐旺仔牛奶放到芥川龙之介的面前。
“从某一些角度来说……芥川先生你，其实是一个称得上温柔的人。”
“我很感谢你，还有红叶姐，我在组织里的那段日子，你和她保护了我，也教会了我许多事。”
泉镜花微微一笑，他乌云般的眼睛里，反映出她雨过天晴似的笑脸。
“姐姐她十分喜爱旺仔牛奶。你也喝一下吧。或许你会喜欢。”
“……”
芥川龙之介打开易拉罐，他并没有喝。他已经沉默了太久，终于他对泉镜花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