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清见状连忙将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倒了两颗小药丸让温黛服下,这才让温黛稳定下来。
伏清皱着眉头,“既是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能忘记的,能是什么好事情。”
温黛含糊的“嗯”了两声,伏清知道她这是糊弄他呢。
他叹了口气,突然想到温黛方才随手给出的银裸子。
下一刻,伏清分外清晰的声音传来。
“你不是说,你身上没有银子吗!?”
完蛋了。
温黛眼神飘忽,打着哈哈,“时辰不早了,等会就要被发现了,快回去吧,快走快走。”
“温黛!”
伏清气得跳脚,亏他还想着安慰她,这家伙还真是一刻不消停。
日光薄暮中,少年郎君气呼呼的跟在明显心虚的少女身后,不时谴责两句。
声音飘在风中,四散开来,逐渐隐没于日光浮影中。
事后,温黛刚回去就被人逮住了,意料之中的斥责没有落下,大长公主只是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温暖馨香的拥抱总是格外让人安心,充斥着踏实感。
即便温黛依旧为之陌生,可心头却忍不住触动,片刻后,她蹭了蹭大长公主,回抱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尝试着安抚,“下次不会了,阿...娘。”
久违的称呼,大长公主眼眶一热,“诶”了一声。
不远处倚靠在门边的伏清,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中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笑意。
...
秦国国都
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浓郁的血腥气盘绕在空中,而曾经不可一世的二皇子殿下跌倒在龙椅之上,无比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身玄衣的郎君,半边白皙的脸上都染上了血色,阴沉昳丽的眉眼溅上了星星点点的猩红血液,衬得他越发乖戾诡异。
而他手握长剑,剑尖还还滴着血,二皇子无比清晰的知道那血是温热的。
因为那是谢淮杀了他舅舅,一剑穿心而沾上的!
这个人简直就是疯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杂种,原本没放在心上,只想着派了几波人将其截杀在路上就行了。
可这家伙不仅没死,还一路被人护送进了建康。
他目眦欲裂,不甘心道:“你为何,为何知道我所有谋算?!”
若今日成功,他本该坐上那至尊位!
谢淮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蠢成这般无可救药,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不得不说谢淮嘴毒得要命,尤其是眼下不耐烦,就更加厉害了。
二皇子被这么一刺激,哽得两眼一黑,差点当场就去了。
他怒吼道:“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输,我还有禁卫军,今日死的只会是你!”
恰逢此时,赫连煜慢悠悠的从外头进来复命。
他瞥了眼二皇子,道:“回禀殿下,外头的人已经被林振带军解决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虎符调兵,虎符明明是在父皇手上,可他已经死了!”
他亲手下毒,绝对不可能失手!
事到如今,二皇子哪里还不明白。
他那好父皇死前,竟偷摸和谢淮联系上,将虎符给了出去。
司马越那个老家伙,他掌权的时候他就称病不出,最近却是格外活跃,还有赫连煜那个混账,还跑什么周国去。
说是去刺杀学子重创周国,结果反手还赔了几座城池,可父皇不仅杀了他,反而对其嘉奖。
合着半天,全都是为了这个野种铺路!
他不甘心啊,他堂堂秦国二皇子,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个野种。
明明他才是正统啊!
可惜这些话,他只能在心头怒吼,因为下一刻,谢淮提剑而上。
“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我——”
他还想说什么,可谢淮听也不听,一剑封喉,血液呛入喉咙,不断喷涌而出。
他捂着不断冒血的脖颈,嘴中嘟囔着什么,满眼充斥着不甘心。
谢淮看也没看,擦拭着剑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处理了吧。”
赫连煜应了一声,心中瞧着这般的谢淮,其实也有些发怵。
这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
他眼神微闪,想说什么,可转念闭了嘴,将人带了下去。
主谋已死,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众,很容易击溃。
——
大殿正中,谢淮没有坐上那把人人都想得到的龙椅,而是径直坐在稍微干净的一块台阶上。
他从怀中摸出一方丝帕,里面裹住的是小郡主赠予他的小叶檀金纹佛珠。
想到小郡主,谢淮心头一软,本想摸一摸,可想到自己手上才沾了血,便只好放弃。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照理来说,江弈这月的书信也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甫一想到这,外头就有人立刻递了来。
传信的是个士兵,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递上东西。
军中的人不知道什么,只知道每月这个时候,殿下看着书信就是心情最好的时候。
本想着今日杀敌立功,他特意截了这差事,想着趁着主子欢喜挂个脸。
谁曾想,半晌,他都没看到殿下脸上有个笑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下一刻,他便便眼睁睁的看着殿下将那信撕了个粉碎,眼中满是阴鹜之色。
见状,他也不奢求什么得脸的事情,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只觉得心子都紧了起来。
良久,上头才传来殿下凛冽如冰的声音。
“下去,叫林振来见我。”
他忙不叠点头,出门后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而殿内,谢淮脑海中全然都是江弈信中那一句,温黛疑似有了新欢。
信中描写,字字句句无比细致,一对有情人的模样跃然纸上。
“新欢——”
他嗤笑一声,眼中不见半分笑意,一字一句的念着。
眼神阴沉沉中的杀意如绞杀于无形的恶鬼,恨不能将这两字囫囵个的吞下,再冲去周国将人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