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声音。
温黛躺了半晌,听见没动静后才坐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推开小轩窗。
怕吵到温黛,外头的人大部分都撤下了,又青,又只是守在正门,是以无人发现准备偷跑的小郡主。
温黛这段日子做梦总是梦到那段场景,梦中的人面容模糊,只知道他好似姓谢。
可无论她如何追问,大长公主也不肯告诉她。
温黛便决定,出去瞧瞧,总会有人知道的。
只是现下,她得小心再小心些。
院内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树根盘根错杂。
最重要的是,它的树干直通外头的小巷子。
温黛小心翼翼踏出一只脚,确认了那根树枝很坚硬之后才将另一只脚放上去。
她慢吞吞的一点点挪着,生怕稍不注意踩空就前功尽弃了。
大半日的光景就这么过去,温黛擦了擦因着紧张渗出的冷汗,眼见着就要踩上围墙的瓦砾。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慢吞吞的乌龟?”
温黛心底一惊,下意识寻着声音看去。
只见得树下不远处,坐在石凳上的青年一边往嘴里扔着核桃仁,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树上的她。
是伏清!
若说这段日子见得最多的人,除了大长公主外就是这大夫。
每日里开的汤药比黄连还苦,她若是皱着眉头不想喝,伏清总是会冷笑着出现各种冷嘲热讽。
温黛偏生咽不下这口气,次次都上当将汤药一饮而尽,事后总是懊悔,可第二日又是如此。
这伏清简直就是个煞星!
温黛抓住褐色树干的手微微蜷缩,几乎都能猜到下一刻,这家伙要如何恶劣的将人叫来。
温黛越想越气,恶向胆边生,斥了他一句。
“要你管!”
旋即她毫不犹豫的踩上瓦砾就跳下去。
反正一不做二不休,先出去了再说。
到时候,就说是受不了伏清才出府的,这样也算是个理由。
温黛越想越觉得可行,只是她未曾预料围墙太高,在跳下去的时候心头都有些后悔,想着只怕是摔好大一个跟头。
只是闭着眼睛闭了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疼痛,身子反而陷入绵软中带些硬实的地方。
下一刻,伏清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来。
“你要是不想要这条命,干脆我给你开服汤药算了,免得浪费我精力,又浪费那么多好药材。”
温黛原本有些后怕的心情尽数转化成了愤怒,她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谁要你管了,摔死我也不要你管。”
温黛这人向来遇强则强,比嘴毒,她还真是没输过。
偏偏伏清也不是个轻易被噎的主,闻言当即放开手。
温黛“啪嗒”一声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好扶住了墙才没摔个大根头。
瞧她这样,伏清“啧”了一声,“还真是摔不死呢。”
温黛只感觉扶着墙的手都有些硬了。
只是转眼一想,既然她出来了,自然要去办正事,何苦跟这家伙掰扯浪费时间。
于是小郡主漆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趁人不注意就准备跑。
才跑了两三步,未曾想一把就被人拽住了后领。
柔软的锦缎摩挲着嫩白的脖子,当即磨出些红痕,电光火石间,温黛脑袋突然抽痛一瞬。
脑海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好似曾经有人也对她这般做过。
那厢伏清见抓到了人,得意道:“哟,乌龟爬不动了啊。”
温黛没说话,伏清心中有些异样,可还是冷嘲热讽着。
“别以为你这样我会心软,我可不是大长公主,不吃你这套——”
他转身来到小郡主面前,却见温黛神色怔愣,摸着脖颈,眼眶有些泛红。
他寻着去看,只见得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分外明显的红痕,瞧着就有些触目惊心。
伏清也没想到,他不过轻轻一抓,分明也没用多大力气,怎么会这样。
眼下瞧着温黛不说话的模样,又看着那红痕,伏清难得有些心虚。
可他前十几年几乎都在山上渡过,终日与草药为伍,从没人教他要如何哄女孩子。
虽说他平日里最是看不过这娇气包喝个药都跟喝毒药似的模样。
可眼下见着人真哭了,心里却是乱糟糟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好了好了,多大点事情,还哭鼻子,大不了我不告诉大长公主,让你出去就是了。”
陷在回忆中拼命回想的温黛,甫一回神就听到这话,她有些惊诧。
伏清居然能有这么好心?
她当即道:“你中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