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音拍了拍他手臂。
但手机的铃声比她快一秒。
瞬间把她的话全堵了回去。
林月音低头看了眼。
大脑临头的感觉冲上大脑。
完了。
完了。
这下真彻底完蛋了。
兴师问罪来了。
顾闻今肯定是发现她偷偷跑出来了。
林月音不想接。
但不接的后果会更严重。
肯定就不是挨顿骂那么简单的了。
几番权衡之下，她让陈星逸千万别说话。
自己颤颤巍巍的戳下了接通。
林月音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哥哥，你忙完了吗，吃晚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点个外卖？”
顾闻今开门见山，语气透着危险：“小鬼，你现在，在哪儿？”
林月音顿时头皮发麻，很没说服力的结巴道：“当然是酒……酒店啊。”
“不然我还能在哪儿。”
顾闻今“嗤笑”，随后声音再度往下沉了几分：“微信步数一万多，你告诉我你在酒店？”
“什么酒店这么大？”
“哥哥也想见识见识。”
“我……”林月音咬了咬唇。
这要她怎么狡辩嘛！
总不能说她是出来见心上人的吧！
说了就是一个死。
顾闻今懒得跟她废话。
言简意赅道。
“地址。”
林月音弱弱地坦白：“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马上就到。”
顾闻今压着脾气和怒火，冷声道：“车牌号发我。”
“哦。”林月音不敢造次，乖乖照做。
“哥哥……”
“林月音。”
林月音瞬间头皮发麻。
顾闻今很少叫她全名。
一般都是小鬼，跟屁虫乱七八糟的绰号混着叫。
只要叫全名，那就是真的被她气到了。
往往这种时候的生气程度跟以往都不是一个量级。
“来的时候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林月音理亏，但一字不差地复述：“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一，我觉不说二。”
“你平时在家怎么任性都无所谓。”
“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个话都没留就跑出去，万一你受伤了或者出事了，我怎么跟爸妈交代。”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
顾闻今艰难克制住骂她的冲动：“……”
感觉有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行了，别在这给我玩赖的。”顾闻今不吃她这套，但态度上还是缓和了几分。
见小伎俩被拆穿，林月音“哦”了声。
顾闻今没好气地说：“赶紧给我滚回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月音松了口气。
但低着头，没再说话。
就连头顶上饱满的丸子头都耷拉了下来。
陈星逸以为她被骂的狠了，委屈了。
他侧头，正想说把事全往他身上推。
就撞上了她看投过来的视线。
林月音再度拍了拍他的手，一脸严肃。
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也看不出委屈要哭的迹象。
“星星，待会儿你千万别下车。”
“你暂时还不能见光。”
“……”
林月音安慰他：“不过总有一天，你能大大方方的走在阳光下。”
“……”
还能贫。
看样完全没往心里去。
-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酒店附近的路边。
还没下车，林月音就看见顾闻今守株待兔似的倚在自家停在路边的车门上。
手插在兜里，时不时擡头盯着过往的车辆。
见状，她一把扯住要下车的陈星逸。
语气急得像踩了风火轮：“别！我哥哥在前面等我。”
临到头了，她才真的感觉到顾闻今身上的低气压。
一开始隔着手机她根本没当回事。
“你忍心看我英年早逝吗？”
“会不会挨骂？”
就算他不清楚那通电话具体说了什么。
也不难猜出从她回复对面的话里知道，林月音是瞒着她哥偷偷过来的。
“不会。”林月音格外坚定。
她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舌头在打架地补充：“我哥哥很温柔，脾气很好，从不会骂人，不会把我怎么样。”
“……”
陈星逸看着外面的人抿了抿唇。
半晌后，他才说：“零食你带回去吧。”
林月音不高兴道：“不要，那是给你买的。”
“你要是不吃就扔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拿回来的习惯。”
说着，林月音想起来件还没做的事。
她扒拉着购物袋。
找到两板养乐多。
指尖熟练的划开其中一板的塑料薄膜。
掰下两瓶养乐多装自己兜里。
剩下的三瓶又给他放了回去。
“你一天喝一瓶。”
“等你喝完这些就能回来了。”
“回学校后就换你给我买。”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撒娇耍赖的娇憨。
看的人心软。
陈星逸收下零食和养乐多：“好。”
“那我走了。”林月音盯着他说。
“嗯。”
陈星逸没有回避她直白的视线：“别再乱跑t了。”
林月音笑了下：“知道啦。”
话落，车厢陷入安静。
只有林月音整理衣服的悉悉索索声。
整理完衣服，下车前林月音说：“我十六岁的第一天是跟你一起过的。”
“我的荣幸。”
“那等你十八岁的时候，你也跟我一起过。”
“好不好？”
她语气带着试探，脸上都全是藏不住的期待。
让他没法视而不见。
“好。”
“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
林月音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如果说，上一面她还是在天堂的，飘飘然的话。
那眼下，就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尽种种酷刑。
顾闻今从头到尾审视了她一遍。
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的她浑身不舒服。
像针扎般难受。
“小鬼。”
“嗯。”
林月音忐忑的咽了咽口水。
暗暗吸了口气，做好暴风雨重新袭来的准备。
“在学校受委屈了跟哥哥说。”
完全意料之外的话。
让林月音“啊”了声。
不是还在说她乱跑的事吗？
“你不是最爱跟爸妈告我状了吗。”
顾闻今不轻不重的弹了她个脑瓜崩：“怎么轮到别人欺负你，你就不会跟家人告状了？”
“光会窝里横了是吧。”
林月音揉着额头说：“我没有。”
顾闻今拉开后排车门，强势的把她塞了进去。
林月音这才看见副驾坐着人。
身上还披着他哥哥的衣服。
她往前凑了凑。
发现是送她生日礼物的温知夏。
顾闻今上车后，继续刚才没说完地话。
向来漫不经心的懒散语调，难得正经。
音量不大不小，落在狭小昏暗的车厢内，特别令人有安全感。
“小朋友告状要及时，懂？”
“你有哥哥。”
刚想开口，顾闻今一句“还有”，就给她打了回去。
“喜欢一个人跟要不要脸没关系。”
“憋在心里不说的，才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