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彼时-我和你一起
李南星收拾好下楼时候,老爷子不在。
客厅里电视开着,放的是电影,刚刚好的BGM配着温馨的画面从音响里传出,冲淡了外头没完没了的雨声,也让整个房间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周时序曲着腿,坐姿很松,他应该在别的房间洗了澡,头发只吹了半干,用手随意抓了抓,褪去了半湿的校服,换上了干干净净的白色T恤,路虎应该是玩累了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他一只手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路虎的脑袋,另一只手枕在脑后。
眸光落在电视,看得并没有很认真,但整个人的状态和在学校里的样子很不一样。
身上那种生人勿近,闲人勿扰的气息突然就没有了,他坐在那,很放松,和任何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上完一天课,有些疲惫,回到家慵懒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周时序,任谁见了大抵都叫不出周冰山这样的外号。
李南星在楼梯口震愣了片刻,心里滋生一些异样情绪。
一些前所未有的、讲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周时序的余光看到了她,收了手,转过头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同桌,怎么站着不动了,过来坐。”
“爷爷呢?”李南星擡起脚,越过单人沙发到周时序旁边坐,两人中间搁着些不远不近的距离。
其实客厅里的空间很大,但两人这样一坐,好像又觉得有些太近了,有点挤的感觉,浑身哪哪都不是很自在。
但现在挪又显得特别矫情。
相比较李南星的拧巴而言,人同桌就很自在,周时序漫不经心地朝长桌一擡下巴,“蜂蜜水,老头视频电话去了。”
“嗯?”这大半夜的打电话,还是视频电话,李南星没反应过来。
周时序坐直身体,又解释了一句,“时差,每隔几天都这个点和孩子孙子通电话。”
“哦——”李南星弓身端上蜂蜜水,温度不冷不热,但她还是没有喝,悟在手里发愣。
她知道为什么不自在了:她也不是和同桌第一次这样坐在沙发,但没有过,这么晚,洗完澡,穿得很日常,看着电视,一会还要留宿的一起坐沙发。
这种带着暧昧氛围的环境和氛围蓦地就让空间突然就变得很逼仄,能听到身旁的同桌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倏地就觉得有些不习惯,握着蜂蜜水就像被人摁了睡眠键的机器人,不动了。
老爷子喜欢点香,下雨时候门窗一关,浅浅的松香氤氲,时不时蔓延进鼻腔,还带点水果的香甜。
正愣神,短袖袖口被人拉了一下。
李南星转过身,她的同桌身子前倾,路虎已经被他抱到了沙发上。
周时序一只手撑着沙发,露出的手臂线条绷直,有少年独有的利落,眼神看着她快捂热的蜂蜜水一擡,“怎么不喝?”
“喝。”李南星随口一答。
“想什么呢同桌?”周时序还在看她。
“没想什么啊。”
“那你发什么愣?”
“嗯...就是,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是忘记做什么了?”
周时序:“?”
“这话问的,你起码给点提示同桌。”
李南星往沙发一靠,食指轻敲下巴,想破脑袋想不出来。
确实有件事情需要做,那种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烦,她有些燥。
“想不起来。”
周时序轻轻笑了笑,眼尾稍扬,客厅里明亮的光映在黑眸中,亮亮的,像铺上了一t层水汽,染上了几分温和舒展。
“那就别想,睡一觉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就怕睡一觉起来肠子悔青了。
同桌一直维持那个姿势看她,就这么会的功夫,李南星被盯得耳后发热,擡手揉了揉耳垂,仰头老老实实喝蜂蜜水,甜滋滋的味道就一路从口腔流到胃里。
喝完了想去洗洗,还没有起身,手里的杯子已经被拿走了,周时序好看的手就那样随意抓握着杯子垂在身侧,路过她身侧时候,突然停了一下,擡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稍偏头,眸光流转,笑说:“寿星帮你洗杯子,这个就当奖励。”
他说的奖励是指揉头发。
说完也不等李南星做出反应,已经开了侧门,低头下了楼梯,高挑的身影没两秒就淡出了视野,接着就有潺潺水声传来。
而还愣着的李南星:?????
“......”
她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鼻尖还残留着同桌走过后余下的几丝淡淡轻轻的香,他们明明用了同一款沐浴露,表现出来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
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松懈了下来,李南星抱上抱枕,双脚在空中来回小幅度踢了几下,电影里的赤狐正激情说话,李南星将脸埋进抱枕里笑了好一阵。
等同桌回来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常,专心致志看起了电影。
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同桌往后依靠时候,香气如松风拂过,扫得她那边的手臂酥酥痒痒的。
她看不进去电视,开始看树看天花板看狗窝。
眼睛一瞥看见了电脑。
“那照片是爷爷拍的?”李南星下巴指了指电脑桌面的雪山顶。
周时序都没有看电脑,说:“嗯,老头三月初去的,要看吗?”
他虽然问着看不看,已经起身去拿了电脑回来,小屏了PS界面,切近了相册递给李南星。
相册命名《三月-雪山》,里面很多照片,大半照片都不见雪山真面目,云雾缭绕,山峰隐于内,画面处于灰蒙蒙的状态,很仙,一路滑倒底,才见三角形的积雪峰体,终于有了些蓝色调。
不知怎么地,她看着这雪山,心里某个地方很涩,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许是山峰独立于世间,高耸着,望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置身事外,孤独又辉宏。
“这是哪?”李南星点开最后一张照片问。
周时序微微起身凑过来,说:“南迦巴瓦峰。”
李南星并没有听说过这山峰,只好问:“老头不是拍鸟吗?还到处跑拍雪山?”
周时序退出子分类给她看,“老头就是拍鸟,他对别的兴趣没那么大,这次雪山之行也是陪圈内好友去的,去了一个月吧。”
说着他笑了起来,“回来后,那人沧桑的,来我家时候我爸半天没看出来是老头...”
退出去雪山之后,密密麻麻的相册是按照地址分类的,国内外都有,但都是鸟,刚刚那个雪山还真是个例外。
“高原反应?”李南星任由着同桌给她翻看相册,漫不经心地问着。
“也不是,就是折腾,朋友想拍雪山真面目,这种事情看运气,很吃天气,不是想看就能看的,有人辗转反侧折腾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真面目,老头运气算不错的,折腾到后来拍是拍到了,就是身体也吃不消了,回来说以后再也不会去,还是拍鸟好玩。”
同桌给她翻相册的这个姿势离得很近,说话时候,或许是太安静,周时序带着笑意说话时候独有得温和嗓音让她很痒,耳后的湿痒蔓延到后背,她有些听不进去。
“同桌,我想喝水,冰的。”李南星说。
这话题切的,周时序愣了一秒,“你确定?”
“对。”
周时序起身的同时,她狠狠戳了几下右耳,松了一口气,这才静得下来看照片。
南迦巴瓦峰,李南星默念几次记住了这个雪山。
时钟上的分针和秒针快要重叠,照片看完了,电影也放完了,周时序的手机也已经充好了电,他手指划拉着界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李南星靠着沙发将睡未睡。
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
周时序虽一直催着她睡觉去,但李南星不肯,非要等。
蛋糕还没有吃呢。
还差一分钟,今天就要过完了,李南星叹气。
身旁的同桌收了手机,“同桌,告诉你一个秘密,但说好,不许生气。”
周时序的语气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表情有些认真,李南星一下子就醒了。
“说。”
她的同桌扫了一眼挂钟,3,2,1,十二点了。
“同桌,今天才是我生日,”他自顾拿上刚刚就打开的蛋糕,扬了扬眉,“谢谢同桌的蛋糕还有生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