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彼时-触碰
操场上的太阳能风能共用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点亮,有几盏不稳定的,亮起又熄灭,扑闪了几下才完全打出蓝白色的冷光。
光圈中的尘埃飞舞着,大大小小的事物似乎永远都在运动着,永不停歇。
她们加速前,同桌慷慨献出了耳机和手机,从两人共享变成她一人的狂欢,她切了柔和的歌单,听着燥的歌,跑着燥的步。
“Gotnostress,IvebeenthroughallthatIlikeaMarlboroMansoIkibackWishIuldrollonbacktothatoldtownroadIwannaridetilItnoore........”
运动APP提示响在耳边:您已经运动7.9公里,请继续加油。
最后一百米。
她的同桌就在身侧,她们从落日共运动到黑夜弥漫滋长,路过了一遍又一遍的t场边树林,满头是汗,身体热得像是在桑拿房泡了一个下午,毛孔扩张,多巴胺暴增。
喉咙里像是在喷火,血腥味似有似无的充盈着口腔。
大腿小腿,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络酸的酸软的软,但没人喊累。
没人喊停,没人认输。
只知道,那些不安的、不快乐的、操蛋的一切一切都从毛孔里跃了出去,此时此刻,他们很快乐,他们很爽。
甚至超过了八公里后,她和她的同桌没有及时刹住脚,多送了对方几百米,然后才像西边的太阳,缓缓落下。
“同桌,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李南星说。
“完全没问题。”周时序说。
她喘气声很沉,已经慢走了近一圈,心口依旧没有平复,她热得能把一瓶冰水迅速化开。
她的同桌也是,他额间的汗滴滑落,落在鼻尖,落在下巴,他整个人都很红。
说着走着,周时序把头发都顺到后方,露出白皙漂亮的额头,殷湿的发根。
“给张纸南星。”
周时序伸出他匀长漂亮的手,偏头说话时候,带着喘的气息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在耳边,热气快到临界值炸开了,李南星心说。
李南星又发愣,周时序手指一勾,她半边耳机滑落,他没有塞自己耳朵,又催同桌:“星星,纸,快,热炸了。”
李南星反应过来,给他捞纸,拍到他手心时候,细长的指节实打实的搭着他的,温热的触感,微湿,抽离时候,指腹一路滑过,像有人拿着很嫩的绿芽在挠手心,痒又酥麻的触感让人很想抓住那牙揉进手心。
这一刻,周时序感觉更热了,她的手就像像加热器,他甚至能感受到汗一滴接着一滴从鬓边落下。
湿纸巾糊在脸上时候,凉意和清香一并蔓延到鼻腔里头,那种燥热的感觉才缓下去几丝。
但也只能是几丝,他依旧热,身体里像装了火炉,想从内而外的炸开。
但理智还是有的,眼尾投下去的目光里,李南星应该也很难受,整个人在操场的蓝白光下依旧很红,本就易碎又单薄,现在更像是手一捏就会碎的小瓷娃娃。
他又抽了几张给同桌,“给。”
同桌接纸张的手都有些发抖,走路的步伐也越来越小,甚至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躺下的感觉。
不是感觉,他的同桌,真的,躺下了,原地,先蹲,再坐,最后,躺,干脆漂亮,躺平了。
舒服自在得不像在操场,而是松软的草地,铺着软垫的野餐处。
半晌后,李南星才缓缓说:“同桌,我不行了,我腿软了,躺会...”她把刚刚的湿纸巾盖在脸上,呼吸时候,口鼻那部分的纸张会跟着动。
离她们跑完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虽然还是热,但心跳已经平缓了很多,躺下也不会怎么样。
周时序也和她保持同一个方向躺平。
他们肩膀挨着肩膀,身侧是水杉林和修剪整齐的草坪,天色暗沉,有了树作为遮挡,路灯的光稀稀落落透出星星点点,周遭晦暗,不会有人突然跑过来打扰他们。
突然觉得,就这样躺在这,也挺好,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肃肃林风起。
周时序在两人中间摸索了一下,虽然他动作很轻,但同桌很听力敏感,问了一句:“找什么?”
“耳机。”
他感受到同桌动了一下,接着他的耳朵被人调皮地刮了一下,落在塑胶跑到的手不自觉收紧,顽劣的手指抽离后,周时序才又缓缓松开手。
Reggae风格的音乐闯入耳中。
周时序眉头挑起,朝着她的方向很轻的叫了一声,“南星。”
“嗯?”
虽然闭着眼睛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他的同桌应该也偏了头,很浅的气息落在肩膀处。
“同桌,打个商量,切个歌单,现在这个我冷静不下来,感觉还能再爬起来跑八公里。”
没了视觉的世界里,依稀能听到他的同桌笑了,她的笑总是轻飘飘的,扑进耳中时候像是从40°的室外突然进入空调房的那一瞬间,浑身舒坦。
切完歌单,她落回来的手不经意触碰到他的又弹开。
周时序兀地睁开眼,星星不算多,有一颗却格外的亮,那是在天空北部的一颗亮星,如果你在地球北半球上看,它的位置几乎不变的,现在这颗星星就在他上方。
“同桌?”李南星拿了湿纸巾,余光里同桌看着天空某个地方,很入迷,“再看什么?”
“看星星。”他说完,心里冒出的却是另外一个星星的样子。
周时序歪了歪手,指关节能触碰到同桌的,有种走在路边,不小心碰到树叶的触感,他快速收了回来。
星空下,耳机里的歌声唱完了副歌。
垂在身侧的手能感受到来自他同桌的顽皮的又似不经意的触碰,他们你一下我一下,像是两条在水里绕着对方转圈尾巴偶尔扫到一起的鱼儿。
“同桌,”你南星偏头,舔了舔发干的唇,看着周时序血色依旧的侧脸说:“你喜欢看星空吗?”
周时序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撩起眼皮,“嗯,喜欢。”
李南星说:“在祖国西北,有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在那里,随处可见是戈壁、是黄沙、还有星空,最重要的是,为了看到银河,需要徒步进入沙漠中心,需要穿越无人区,没有网络没有信号。”
没有网络,也就意味着没有糟心的人和事,也不用虚伪地应付着谁谁谁。
在那里,只有美景,只有快乐,只有当下。
故而她总向往着在沙漠中心,随心所欲地躺在某个地方,望着星空,听着SlowRock风格的歌曲,喝着烈酒,身边有个同频的人...
李南星停顿了一下,几秒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周时序,等以后,等我们长大了,要是我们还在一个地方,还是好朋友,有机会的话,一起去腾格里好吗?”
她心说,要是可以,路虎也要带上,还有她的金鱼们。
只有他们,什么都不用想,尽情享受就好。
她的同桌想都没想就说:“好。”
“不考虑一下就答应了吗?无人区唉,你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