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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试着抱你在怀里(2 / 2)

明雀赶紧答应:“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吵醒你。”

“你注意安全,到滨阳家里给我发微信。”他嘱咐。

…………

挂了电话之后,娄与征把手机扔在桌面上,缓缓擡头环顾整个起居室。

空荡荡的,安静又寂寞。

以前独处惯了并不觉得,如今他看着干净空旷的客厅,也觉得神奇。

少了一个人,怎么感觉少了这么多。

这才过了多久。

他已经离不开明雀了。

娄与征在这个没有她的家里待不下去,换了衣服打算出去继续办店面的事儿,就在他穿戴好正打算出门的时候。

门铃响了。

他想了想,不知道谁会过来,走过去开了门。

娄志和刘私助的脸映入他眼底。

娄与征停在门口,与父亲对视几秒,费解:“有何贵干?”

“明小姐回滨阳了吧?”娄志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私助,语气平缓:“她公司的项目出问题了,必须要临时回去是不是。”

娄与征扶着门框,没有迎客的打算,眉头压低:“你别告诉我是你干的。”

“干扰别人工作?你缺德当饭吃?”

刘私助听着这话,忍不住眉头抽动。

也就是只有这位,敢这么和他老板说话了。

“我只是托刘助理打听到的,你非要说是我干的,我也没必要自证。”娄志指指里面,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别说是他,娄与征甚至没有过邀请朋友到家里玩的想法。

因为这里是属于他和明雀的家。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气息就够了。

“你有话直说。”娄与征还是撑着门框,语气冷淡。

娄志眉梢动了动,回头,和刘助理对了个眼神。

…………

小区外的咖啡店,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对峙着。

娄志把文件放在他面前,“我年纪大了,已经拼不动了。”

“公司也才稳定没几年,你撒手不管,我只能豁出去老命顶着。”

娄与征瞥了眼黑色的文件夹,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

股权转让,签了文件,他就彻底是娄志产业的继承者了,财富连带着责任,压力一并会砸到他头上。

“我不是给过你建议吗?”他扯了扯嘴唇,冷笑时和关女士有神似的高傲,“没人逼你拼老命,干不动就找人,想接你班的人大有人在吧?”

娄与征垂眸,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实在不行,领养一个唯你是从的儿子,不比我来的顺心?”

娄志无视他的散漫和拒绝,直接露出底牌:“明小姐的父亲是分公司的部门经理。”

娄与征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探身,眼神如鹰爪利刃:“当初你们就是这么威胁她的是吧!”

“为难她有什么意思?你冲我来。”

他皱眉,气笑了:“娄董,你就不怕t我发个疯,把你这点儿家底全都折腾干净?”

“只要我想,”娄与征乌黑的眼瞳烧着愠气,“你和关女士谁都没好下场。”

面对威胁,娄志不为所动,冷静剖析:“是她本身就对你不够坚决,再加上她对她去世的母亲,在世的父亲感情很深。”

“只要你愿意接受我作为父亲留给你的这些,替我把公司带上下一个高度。”他说:“她的父亲会一直安稳在职到退休,她的工作,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外力干扰。”

“而且我会祝福你们,我同意你们未来结婚。”

娄志看着娄与征,坦白交易:“我和你母亲不一样,目的只有这一个,即便我觉得她在身份上确实和你不匹配,但我愿意退让。”

娄与征手指玩弄着车钥匙的动作缓缓停下,目光回归冷静,忽然问了一句。

“你从来没考虑过,我到底喜欢干什么,我想过什么生活。”

“结婚生子,养育我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你自己。”

这么多年来,父子二人第一次这样坦诚布公地把难堪残忍的事实摆在台面上说。

娄与征翘起唇边,略过讽刺:“关女士是你的附属品,而我,是你实现野心的工具。”

“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家庭。”

娄志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被戳中内心的惭愧,“我永远感谢你在我躺在重症病房的时候,担负起了作为独子的责任。”

“你临危受命,在伦敦商场的战绩赫赫有名,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栽培错人。”

最终,他伸手拍了拍黑色的文件夹。

“我从小教你面临取舍要果断,做生意是,做人也是。”

“想保全一切就必须答应我的要求,当然,你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潇洒自由。”

“想好了,签完从滨阳寄回给刘私助。”

“那之后,会有公司的助理联系你,他会辅助你今后所有的工作。”

说完,他带着刘私助率先离开了。

偌大的咖啡店客人很少,娄与征孤身一人坐在原地,望着窗外。

他绷紧了腮颊,拨弄着手指,转着车钥匙上挂着的迷你魔方。

魔方转着,转着,娄与征眼神越来越深。

越深,也越自嘲,越忿恚。

…………

隔了两天,娄与征处理完所有事情,傍晚乘坐飞往滨阳的飞机。

飞行时间两个小时,他在头等舱落座的时候已经疲得睁不开眼了。

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再等一个晚上。

他只想立刻到滨阳,去她身边。

“现在,客舱乘务员进行起飞前的安全确认,请您将安全带系好,调直……”[1]

机组开始进行起飞前的播报。

娄与征靠在窗边,耷拉着眼皮,最后看了眼窗外崇京机场的停机坪。

随着飞机滑翔的剧烈震动,他陷入沉静的睡眠之中。

因为娄志突然出现抛给他的难题,让娄与征鲜少开始回忆起这奔波又苍白的五年时间。

记得那年崇京下雪特别多,明雀毫无征兆地提出了分手,看见消息的时候他是蒙的。

对方的认真和冷淡让他有了危机感,所以想也不想跑到她宿舍楼下。

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他站在冰天雪地里,抖着手指给她发微信。

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突然这样。

她从来没发过脾气,平时连不字都很少说,娄与征习惯了她软绵绵顺从的性格,所以真当她决绝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解法都想不出来。

他完全成了和其他人无二差别的毛头小子,抛弃了方法和理智全凭冲动做事。

明雀的冷处理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放了假,他沉淀了很久,给两个人冷静的时间。

可过了他认为的期限她仍然不为所动,于是他直接追到了明雀家楼下。

这次的电话,她接了。

明雀不回微信却接了电话,这个举动让两人有种心知肚明的共识。

娄与征在她接通电话,心跳漏空的那个瞬间似乎意识到——他即将,真正地要失去什么了。

电话接通,明雀很久很久没有出声,半晌,娄与征擡头,盯着她卧室的那面窗。

他喉咙很紧,发声困难:“想好了?确定么。”

明雀的声线也在抖。

“当然,就这样吧。”

“本来,本来……一开始也只是为了谈个恋爱,校园情侣最后不都是因为毕业还是什么的……散就散了。”

“娄与征,就这样吧。”

“我不想继……”

周遭飘着雪,他的肩膀已然积了薄薄一层白,娄与征突然开口打断:“你的意思是你本来也只是想跟我随便玩玩是么。”

电话那边安静了。

娄与征把手机外框捏得咯吱发响:“你从来没想过我们有未来,是么。”

“然后现在。”

他自嘲到笑出一声:“你连要提分手,都已经懒得下来见我一面了。”

“是吗?明雀。”

那通电话,两个人都有太多冲动和赌气,也说了太多假话。

没想到挂断电话之后,不等娄与征处理情绪,娄志确诊癌症的消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

后来娄与征想,他们本该需要更多好好沟通的时间。

可惜没有。

代替父亲飞往英国总部处理事情的前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一气之下删了明雀的微信。

他气明雀的不肯说清原因,气明雀的狠心,气她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喜欢过他。

一年多的热恋,难道只有他一直在一厢情愿地设想两个人的未来么。

她明雀凭什么这么狠。

但是怨恨明雀的这种心情,在他抵达欧洲西部,那个与英吉利海峡相依又相望的国家后,伴随一场场绵延的阴雨逐渐消散了。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是天才。

可没人知道,一个没满二十二岁的,仅仅是大学修了金融第二学位的青年,只身扎进那个全是以英国人和华裔为首的地头蛇做主的上层名利场,要怎么力挽狂澜,守住属于娄志的那份权力,把一艘眼见着要倾倒的船重新杨帆。

没人会为他设想,这究竟有多难。

他带着娄志从小教给他的,还有在书本上学校里学到的理论,接手集团这一堆当时现实情况复杂又岌岌可危的烂摊子。

一开始,集团上层的那些华裔和英国人几乎没人看得起这个只是长得高大的,细皮嫩肉的年轻人。

连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娄志他们都能搞定,更别提这个自身专业跟生意场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初生牛犊了。

说实话,娄与征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开始从客观角度评判发现,这就是一场根本打不赢的仗。

但不巧,他是个头比嘴还硬的疯子,哪怕打不赢,他也会拼尽全力把场子搅乱才高兴。

娄与征把面前复杂糟糕的生意场当成一个染遍病毒和bug的程序,耐下性子,冷静沉着,一串码一串码地去修正。

用最少的时间,让自己融入这个圈子,掠夺资源,收揽盟友。

五年的时间对那个时候的娄与征而言不过一眼而过。

时间如白驹过隙,有时候却也漫长煎熬。

难眠焦虑的夜晚,他拎着罐啤酒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乱逛。

最后头晕目眩地倒在草地边,娄与征吹着风,望向栏杆之外泰晤士河之上的伦敦塔桥——脑子里全是明雀的笑脸。

他喝得醉醺醺,耳畔环绕着她曾经靠着自己说的那些话。

‘娄与征,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到你手里都那么轻松。’

‘哎不行,你教教我,这魔方到底怎么拼才对呀。’

‘你不用等我,我自然会追上来,我要成为比你还厉害的人。’

‘娄与征,你累不累?都有黑眼圈了。’

‘累了就靠着我睡会儿吧,我不走。’

想起那些,娄与征瘫在草地上,对着雾蒙蒙的黑夜震胸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停不下来。

笑着笑着,他眼角泛起光泽。

明明周围没有人,娄与征却仍然狼狈地擡起手臂,把双眼遮住。

那瞬间他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法恨明雀。

恨不了,也放不下。

真窝囊。

赌气删掉明雀微信之后的五年里,他偏偏又靠着和她的那些回忆,靠着她的模样。

熬过一个个夜晚,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

在她或许早已开启新生活的时候,他仍在拿回忆当解药。

4年半,54个月。

1642个t夜晚。

他在梦里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