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同尽量放慢语速,边说边比划,让宝宝能听明白。
重复解释了几遍,糖豆儿终于听懂他的意思点点头,“不过,这个长的是什么呢?”
“是叔叔的电话。”
“哇!”糖豆儿撑着方知同的腿,屁股后撅,像只小白兔,“叔叔你是小精灵吗?你会魔法吗?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就能救妈妈呢?”
“你也可以这样想。”方知同想了半晌也想到更便于她理解的解释,还不如就这样。
“哇,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精灵方知同,可以嘛?”糖豆儿问。
“可以。”方知同微笑。
虽然也不怎么好听,但好歹比“大坏蛋”听着舒服。
“还有一件事,叔叔跟你商量一下。”方知同重新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好好听,“以后在外面,你可不可以管我叫爸爸?”
糖豆儿歪了下脖子,“因为你很容易在外面饿吗?”
“不是。”方知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因为你管我叫爸爸的话,我才能更好地在外面保护你。比如你出门,如果遇到坏人的话,他们听t到你叫爸爸,就会知道你的爸爸在旁边,然后离糖豆儿远远的。”
“爸爸有这么厉害吗?”糖豆儿嘟嘴。
“嗯。虽然他现在不一定有多厉害。但会努力变得很厉害。”
“可是你还有很重要的考试都没考到10分呢,你还不能当我爸爸。”糖豆儿很有原则地摇着头说。
“那还有什么考试,赶紧,就现在,咱们一天考完,好不好?”方知同突然坐起来,心急的语气把糖豆儿吓了一跳。
“那就……”糖豆儿现想了一个,有些仓促地说,“今天你能把妈妈哄开心,我就再给你一个10分,哄妈妈,10分,可以吗?”
方知同看着小不点的眼睛,陷入沉默。
老实说这项考试对他来说确实难度不小。
虽然他和童话认识十几年,但满打满算他能哄好她的时候屈指可数。
而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几乎都是靠着方知同的自我折磨,换取童话的怜爱,勉强和好而已。
他才意识到即使是昨晚,他试图哄她,下意识也还是选择了跪搓衣板不睡觉这种老套的自我折磨方法。
听起来很孩子气。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学会的应对别人生气的最佳解决办法。
可这种办法显然已经让童话觉得不舒服。
她明明在外人面前都能做到脾气很好,唯独对他不能。
明明在外面什么都敢尝试,唯独回到家对他哪里都小心翼翼,难受也不敢说,需要帮助也不敢说……
是他一直在给童话负反馈,让她觉得任何时候她情绪稍微失控,都会让方知同受伤。
所以才会无助地选择回避。
这样的循环甚至对她造成了心理阴影,让她一个连生病手术都能那么乐观的人,昨晚居然说出“认命”这种话……
这些年他对她的伤害,果然远不是一两句能说清。
任何一点深究去想,都是一长串连环债。
他本来是可以选择更好的解决方式的,肯定有比让自己痛苦郁闷生病更好的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虽然现在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如果放弃这种“自我折磨”的应激防御,到底还能不能把童话哄好。
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方知同想罢,还是答应了糖豆儿的考试,“不过怎么样才能10分呢?”
“要妈妈对你笑才可以。”糖豆儿话音刚落,灵敏的小耳朵立刻察觉门外的声音,跳起来就往门口跑。
童话推开门,正好接住宝宝,低头亲了一口,“豆儿,你们今天在家里干什么啦?”
“今天没在家,跟方知同出去玩。”糖豆儿拉着妈妈的手,陪她换鞋。
“又出去了?”童话一边挂包一边问,顺便远远地关注起方知同的反应。
其实早上一起来,她对方知同昨晚的任性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毕竟昨天她是心情不好在先,确实没控制住脾气,还是对他说了重话。
早饭的时候她犹豫要不要道歉,但又想着说不定这回逼他一把,真能把婚离成,于是就没说。
可上班路上她越想越后悔,担心离婚这事推得太快,又让方知同情绪不稳定。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想了一整天,一下班她就匆匆往回赶,好确认一下方知同是不是还好。
“方老师?”童话看他坐在地垫上玩手机,一直没反应,走过去叫了他一声,“饭做了吗,又在这儿打游戏。”
“不好意思,我现在做。”方知同快速收好手机,撑地站起来,先去厨房洗手。
“没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要累了我做也行!”童话有些诧异。
今日的方老师,听话得有点反常。
“我不累。”方知同麻利地开始收拾菜。
刚刚他并没有在打游戏,只是在网上搜了一点“哄老婆”小技巧,考试之前,想临时抱个佛脚而已。
其中哄老婆小技巧第一条就是不要狡辩,她说你怎么错就是怎么错,说你打游戏就是打游戏,千万不要摆事实讲道理,更不要运用理科思维进行任何的因果分析,顺着她说的,听话就完了。
童话盯了他半晌,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气时候的方老师啊?
还是说,从昨晚忍到现在,这家伙还在装?
童话半信半疑地跟到餐桌,坐下来,假装低头看了会手机,再逗糖豆儿玩一会,然后趁方知同不注意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问:“腿还疼吗?”
“不疼了。”方知同停下手头的忙碌,见缝插针地对这句话想了一秒。
怎么听起来童话好像完全不生气了似的?
他回了下头,看见童话正好也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不约而同又将目光避开。
“问这个干嘛?”方知同又把头转回来,到水池边掸了掸手。
“哄哄你呗。”童话一边把糖豆儿抱到大腿上,一边答。
“嗯?”小团子在妈妈怀里转了个圈,懵懵地打量起两个人,“谁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