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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童话(1 / 2)

第36章童话

童话不知道自己躺在什么地方。

她曾经把这个地方叫做“家”。

可现在好像再也不能这样称呼了。

身侧低沉的声音呜咽出声,“童话,对不起。”

他在哭,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她颈侧。

童话很不舒服地缩起脖子,蜷起双腿,让自己尽量远离他一点。

她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有什么用。

好像说一句对不起,她从嘴唇到脖子再到四肢,这种酸痛到麻木的感觉就能立刻消失?

还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足够挽回她在他面前的尊严。

她早就受够了在方家被当做小猫小狗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太久没有了,久到她差点忘了,方知同曾经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给过她一点选择权的男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还是她太善良,就因为几张机票,因为他主动解除和陈昱方劲的收养关系,刚刚一瞬间,她竟然试图相信他。

她张开嘴,清凉的空气在燥热的口腔里割开一道剧痛的创口,可就算再痛,她也要把心里那口压制太久的气全部抒发出去。

她放弃了,彻底认输,从今往后不会再给方知同任何机会。

就这样吧。

“滚。”她重复了一遍,沙哑的声音来不及转好,但已经迫不及待要吐出这句话。

“童话……”方知同扶住她的肩膀,挣扎着抱她起来,抱在他怀里。

她任由他抱,任由纤软的腰被他托在半空,垂垂欲坠,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一点感情也给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好累,就连在他怀里配合挣扎一下也做不到。

无数次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真的好累。

“童话对不起。”他抽泣,摇着头,轻柔地将她的头放在肩膀,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对不起……”

可惜她一点也没被安抚到。

她只是独自抱着胳膊,冷漠地等着他抚摸结束,等他轻缓地松开她,扶住她的肩膀,再看着她的眼。

她的眼里应该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大概也只是茫然和绝望。

她不过用那种眼神看了方知同一眼,立刻就让他低下头,泣不成声。

“别这样看着我。你想打我想骂我都可以,但是别这样,别不理我……”他顺着她肩膀,摸到她的手,牵住它,不放开,“这三年的每一天我都过得生不如死。这样的生活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算我求求你,别这样……”

他的手带着酒精作用的温暖,手心里全是汗,和童话冰凉的一双手刚好相反。

那双手在童话手上来回摩挲,试图让她暖和起来。

但努力许久,还是徒劳。

越是徒劳,他越要努力,可越努力,那双手又越凉。

“你冷不冷?是不是冷,我给你拿被子。”

他明明很紧张,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可偏偏要将话说得稀松平常,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这样真能让她好受一点似的。

他顺手拽过旁边的棉被盖在童话身上,包裹成团。

被子底下重新拉住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

他突然开始慌乱,手足无措地将她的被子再裹紧一点,裹得密不透风,不住地问她还冷不冷,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明明知道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他们之间任何一件事,都比她现在冷不冷要重要得多。

可他没去管,还是按他自己的想法臆测她到底需要什么。

“方知同。”童话终于打断他的话,趁他愣神停住,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扒住柔软的被子两侧,垂下头,“我们结束了。”

对面哽咽了一下,默默地坐直,面向另一侧,低着头说:“你是说,离婚?”

“不。不仅是离婚。我们再也别见了吧。就当从来都不认识,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梦。我没有爱过你。我们没有结过婚,没有一起吃过饭,没有说过晚安,没有数过星星,也没有一起过生日。过去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方知同没有说话,许久许久,直到眼泪从眼角淌进到脖子,才问她:“你是认真的,还是在骗我?”

“很认真。”童话哑声道。

“可这些都不是梦,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他怔了一下,眨眨眼,目中尽是晶莹,“就算我们离了婚,就算你不愿意记得这些,我还是会记住。”

童话费力地牵了下嘴角,考虑是不是应该礼貌地微笑一下,好显得自己有那么一丝感动。

但是好难。

此时此刻,让她做任何动作,任何表情,都异常艰难。

“随便吧方知同,你愿意怎样就怎样,但是有一点,”她的话突然放慢,想让他听清楚,“以后孩子我自己一个人带,不需要你管。”

“那这个孩子的爸爸呢,他不管吗?”他偏头看她。

童话蹙眉,擡了一下头。

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方知同对她一气呵成的折磨,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怀疑她,以为孩子不是他的。

童话轻笑了一声,心里晕开的笑声可能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大出很多。

她在笑自己。

三年前居然因为他没有吃醋,就那样难过。

现在看来,就算他会吃醋能怎样,他只会发疯,愤怒,强迫她,弄疼她,也不会给她一丁点呵护。

童话突然很庆幸,刚刚的话没有说清楚。

老天开眼,让她没有一时冲动,直接把糖豆儿的事情和盘托出。

刚刚她还担心方知同会不会对糖豆儿好,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比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

这件事她再也不会说,最好从今往后就烂在肚子里,到死也不说。

“孩子爸爸不想管。”童话平静地擡头,回复他。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方知同严肃地问她,像是在怪她一样。

“不为什么,因为我眼瞎。就跟当初和你结婚的时候一样眼瞎。”童话把身上的被子放到一旁,艰难地从软得不像话的床上坐起来,挪到床边,下地穿鞋。

“你去哪儿?”方知同拉住她一只手。

“我难受。”童话挣开他的手,揉着手腕,一个人走进卫生间,反锁好门,坐在马桶盖上,拨了拨凌乱的头发。

“要不要去医院?”方知同跟到卫生间门口,语气焦急地问她,“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