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栽赃
店长一下一下擦着汗。
“粮店一切安排都有规定,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放心，没多大的妨碍。”
云木香环顾四周，“嫂子们,对口粮没什么要求吧。”
“这时间只要能填饱肚子，谁还管其他！”
众人附和,
云木香笑弯眼睛,“生产队在粮仓寄存不少粮食,粮店供应短时间来不了，我就做主和粮店商量个章程出来，看看具体怎么安排,先伴着大家撑过这段时间。”
“那太好了！”
嫂子们爆发出强大的热情，一双双眼睛看云木香都闪着光。
店长心里暗自发苦，却不得不站出来。
只能赌一把。
就赌云木香没有实际管理过生产队，不清楚粮仓到底有多少粮食。
“众位,众位,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有暴脾气的被打断，不高兴直接摆在脸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问你粮食摊手就知道说没有，没供应,没安排,现在云老师好心帮忙想办法，你还拦着,安的什么心！是想饿死我们！”
大帽子扣下来,店长差点哭出声。
“万万没有！只是生产队暂放粮食的粮食已经租出去，钥匙不在我这啊。”
众人随着店长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云木香,饱含希望。
云木香摇头，“钥匙也不在我这。”
“啊……那现在不是白说。”
店长松口气,“所以我才为难，全国计划经济，粮食是重中之重，我们上岗前最要紧培训的就是守规矩，没钥匙我们真不能开仓。到时候没办法和生产队的大家伙交代。”
“别怕，”云木香温柔地接道，“我在这呢，也有现场大家给你作证。”
“你，你不是没有钥匙？”
“我做担保，至于门锁，砸了就好，特事特办，再不然我回办公室专门出具一份通知，盖上红章。”
“你没办法做担保吧。”店长咬牙说：“按照规矩，我们只认生产队支书和队长两个负责人，其他人一概不认，张队长和我熟，支书……支书都是校长挂名。”
“我当什么事。”桌子旁的人伸头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云老师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校长，担保一点问题没有！”
“可我没收到通知，都不算数。”
店长悄悄看云木香一眼，就瞧见对方正盯着他，心头一凉。
“除非云老师拿出证据来。”
云木香笑了，手抓着篮筐的绳子，用指腹摸索着麻绳纹理，有些不耐烦继续这么浪费时间。
“你不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不清楚内情，自从生产队成立，支书就是我，不然我敢随便给你盖章做担保？潘校长日理万机，没空处理这点小事。”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打从一开始，我说城门口，你说胯骨肘，我们关心口粮，合规合法，你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往身份上说？不想让我去粮仓。”
云木香单独换了称呼，把自己从其他划口粮的人里摘出来。
店长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样子让大家彻底起疑。
有人站出来怀疑。
“你这不行那不行一直拦着，是不是就不想分我们粮食。”
“我也看出来，粮食不会都被你私吞了吧！”
“没有！”店长可不敢认，无可奈何地妥协道，“我只是胆小，云老师你要保证，张队长回来不会找粮店麻烦。”
云木香很好说话，“没问题，大家伙都能帮你作证。”
“对对对。”
“有我们呢！”
云木香见此，接管现场，直接转身面向大家。
“我有两个计划，大家商量看哪一种更合适。”
“云老师你说，我们听着。”
“第一种是粮仓的粮食直接沉重借给粮店，粮店再按照各自供应分下去。”
“还有呢？”
“第二种是粮店作证，生产队直接放粮食给大家，两种偿还方式，粮店有粮后按照登记等价还回粮仓或者直接付账。”
店长颤抖地站出来拦着，“这不成了倒卖粮食！”
有人不耐烦一巴掌拍在店长面前大喊。
“那你倒是给粮食啊！”
“……”
店长委委屈屈地倒退一步。
有人奇怪，“为什么非要分两种，有啥不一样？”
云木香解释，“前一种，和大家没关系，后续是生产队和粮店交接，承担一切风险，后一种就是将事情分摊给大家，严格算起来，属于将粮店排除在外。”
像店长说得，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大家伙面面相觑，一下子不安起来。
投机倒把抓住可是要被送花生米。
店长却精神一振。
“云老师，我作为交接人也能选择吧，我选第二种，说到底粮食不是店里的，给也不是给粮店，是你们双方之间的交易，不如让交易更直接点，也方便以后结算，直接大家买你粮食，不过粮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大秤借给你，我现在就去仓库搬！”
“唉！等等……”
根本不给众人选择的机会，一路小跑先后去。
反正粮店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就什么都不惦记。
眼睁睁看着店长背影消失，吴新雨忍不住提醒。
“这人肯定有问题！”
“云老师，直接买卖粮食不合适，要不还是和店长商量。”
云木香摊开手很无奈，“相信大家也看出来店长的态度，很明显想法三不沾，我们继续强求也只是耽误时间。”
“云老师，现在不是这个事，投机倒把啊，要真不行，我们饿几顿也能忍。”
“安心，之前这么说是因为有粮店插手，粮店如果不插手，我决定改供应一处食堂。”云木香没说完，就瞧见一张张阴转多云的笑脸。
“怎么样？”
“这个好，反正以前我们也时不时去食堂打饭！”
“生产队供应食堂，可就不属于投机倒把。”
云木香点头，“是这个理，只是还要和三大食堂商量，毕竟粮食有限。”
“我我我！”有人跳出来，“我是一食堂的，我现在就去找大师傅商量，肯定会同意。”
“我们和你一起去。”
等店长笑眯眯地重新出现，就发现店里空荡荡的。
“人呢？”
云木香指着自己和陪她的吴新雨，“不是在这呢。”
“我是说其他人。”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害怕的人不少。”
店长又开心又担心，“那粮仓就不用去了吧。”
“店长不用去。”
店长彻底开心。
“既然没粮店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云木香转身找儿子，直接忽略傻在原地的店长。
“淼淼，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
淼淼从粮斗后面站出来。
“你什么时候跑后面去的，快出来，不要耽误叔叔工作做，我们走了。”
“去哪里？”
“粮仓啊，数粮食。”
店长浑身一激灵，猛地回神追出来。
“等等！”
云木香记得租借的粮仓位置。
到地方背对着店长，用根钢丝夹戳两下就打开了门锁。
嘎吱。
“？”
这也太好开了吧。
云木香环顾四周，也没看到看守的人。
余光瞥见店长，两条腿都在颤抖。
收回目光打开门，一丝凉风从通风口吹来，经过大门，衬得仓内孤零零两袋子粮食特别显眼。
吴新雨惊呼，“怎么只有两袋子！”
喊完意识到这么说会给云木香难看，尴尬地看向她。
云木香表情不变，转过身，看向店长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我不记得生产队动多这仓粮食。”
“您，您记错了？”
“需要我拿账本给你看看？”
云木香闭上眼，突然大声一喝。
“还不说实话！”
浑身气势全开，表情森然，本就害怕的店长双腿一软，直接就摔坐在地上大哭。
“和我没关系啊！我之前就是个粮店打秤的，粮仓也不归我管。”
“你是店长啊。”吴新雨戳穿他，“你撒谎了！”
“没撒谎，我是出事之后才升的店长，之前店长害怕出事，找关系掉到其他地区去，我开始也以为是好事，直到俩月都没来过一次供应，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哪不对劲？”
“我也是最近才感觉不对劲，托人偷偷去粮局打听，什么时候供应，谁知道，谁知道那边人说咱们这供应次次都按时到，可我发誓！真的一粒米都没见到！”
吴新雨浑身一紧，意识到事情大条。
“那粮食呢？”
她不安地看向云木香。
云木香问，“照你这么说，你是背锅的，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怕什么。”
“我失职……”
“说实话。”
店长沉默地闭上嘴巴。
云木香猜测，“粮局送供应需要双方都有人，你心虚成这样，收粮的是你。”
“我真的没见！真真的，我撒谎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云木香撇撇嘴，“我更相信证据，迷信要不得。”
店长顿了下，继续哭。
大男人嚎叫起来的声音太刺耳，云木香听着烦。
“再哭，我直接把你送去检查！”
“……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骗人！”
淼淼撅着屁股，从角落里拿出来一堆麻袋。
云木香看去，“你弄什么呢，哪里拉出来的，脏不脏。”
“妈妈！”
淼淼气喘吁吁地放手，直起腰大声说：“里面还藏了好多袋子！我都看到了！”
店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淼淼得意道，“当然是我看到的，我刚刚偷偷跟着你，你根本不是去拿大秤，而是来藏袋子的！”
见店长面如死灰，兴奋地冲云木香报告。
“抓到一个偷麻袋贼！请指示。”
云木香：“……”
她冲淼淼伸手，“儿子，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偷麻袋做什么？”
肯定是偷麻袋里的粮食更有价值。
淼淼理所应当道，“卖啊！夜校里好多阿姨就做麻袋在卖。”
云木香一时哑口无言。
也不能说人家说错，麻袋确实是生产队纺织组的任务之一。
云木香揉揉儿子脑袋，“说得对，晚上奖励……”
“什么！”
“奖励你可以在食堂点餐。”
淼淼瞬间没了兴趣。
食堂现在都吃什么？
野菜团子，凉拌野菜，清炒野菜，咸菜野菜汤……
“还是算了，人家只是想帮妈妈而已，不求奖励。”
“真的？”云木香忍笑。
“当然！”
说完，淼淼就跑了，生怕被妈妈抓着，硬要奖励。
云木香笑着收回视线，再看店长时已经没了笑容。
“起来，走吧。”
“去去哪儿？”店长撑着地面，前面两下没爬起来。
云木香说：“纪检部。”
店长手一软，差点没趴在地上。
“我真是无辜的啊。”
“我不是小孩，不用糊弄我，你就算无辜，肯定也知情，不然好好地在店里为什么拦着我们，你不走，我可要喊人来。”
吴新雨主动说：“我去吧。”
店长眼泪唰唰掉，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起来。
偷偷看一眼身边两人，趁其不备一个转弯跑了。
“站住！”吴新雨要追，跑两下就见不到人，着急地回头，“人跑了可怎么办。”
云木香安抚道，“报上去就好，总不能我们两个弱女子追上去抓贼，有危险怎么办。”
吴新雨忍住。
就很怪。
云木香没解释，喊着淼淼回家。
半路，吴新雨才觉出点味来。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抓人？”
“什么？”云木香以为这事在登记之后就过去了。
都不用专门去纪检部，路上遇见今天巡逻的人，说一声自然就有人去抓。
余光看到有人来，对方见到她就很兴奋。
吴新雨紧张了。
她想起来粮食，“粮仓现在就两袋粮食，和食堂合作怎么办？”
云木香耸耸肩，“实话实说。”
吴新雨：“……”
有点憋气。
来的嫂子就是一食堂工作的人，跑到云木香面前笑着通知。
“大师傅那边完全同意，合作一点问题都没有，云老师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找大师傅签一下采购单子。”
要入账的。
嫂子也不敢瞒着粮店发生的事情。
云木香擡头看看天，“这个点食堂肯定忙，下午吧，下午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