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沉香离开两个小时后。
赶在一点半，实在受不住大太阳的罗志云领着孩子回来，为了让云沉香继续帮助照顾孩子，她专门带了份生煎馒头。
看都没看周家，站在云家门口要去推门，就瞧见熟悉的铁将军挂在门环上。
“？？？”
罗志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冲屋里大喊。
“沉香，我回来了。”
“沉香！”
院子阴影里午睡的高老太被吵醒，不耐烦地走出来。“喊没事喊，沉香有事出门了。”
“这样啊，那我去树林坐着等等，等……”
“等什么等，云医生会诊去首都出差，周局长最近抓案子已经好几天都没回来住，你等不到人。”
罗志云如雷轰顶。
“什么？那我婆婆她怎么赶走的！就随便把三个小孩丢在家里也不怕出事。”
“？”
高老太很疑惑。
倒是路过的桃花婶子一言难尽。
“听听你说得什么话，你不是孩子亲妈？不是有你带着孩子呢，怎么？我们老的帮你带几次孩子就赖上了啊，自己的时间都不能自己安排，必须绑在你孩子身上？”
“不是，我没不想带孩子，只是孩子明天上学，作业书包都在家里，我愁这个。”
桃花婶子：“那更不用费心，金金林林上下学从来不背书包。”
“？？？”罗志云问：“我婆婆怎么这样教孩子！”
桃花婶子嫌弃，“亲妈都不管。”
干媒婆的嘴皮子无敌。
罗志云说不过，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载儿子回家。
金金站在家门口，满心激动。
舅舅真厉害！
说让他回家，真回来了！
“妈！我爸什么时候回家？”
此刻，被念叨的周以恒忽然被通知，因为个人表现优异，现在有个学习的机会便给了他。
周以恒满脑子：军官进修，政治学习，专项培训6
结果：陪领导下基层，安抚军属。
实际：领导忙，领导累，领导空不出时间去安慰。
最后劳资科会计批了一千块钱，附带一份同一地区内的千户军属名单。
平均下来一户一块钱，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采购的任务不归我……”
“周以恒，好好干，你这次借调基层，干得好下次回来绝对能升职。”
周以恒却吓得脸都白了。
借调，一半市政府经常这么安排。
底下人借调来，几乎等于宣告升职，只等着熬个过渡。
上面人借调去，也可以解释为明着重视，暗里贬低。
借调是要走手续的，要是没人记得你，在基层干一辈子也没准！
周以恒声音颤抖，“我，我，我……”
领导笑眯眯，“有什么建议大胆说出来，我们可以共同探讨。”
“领导，我可能……”
“你就是太老实，不像是你同办公室的那个小年轻，新来的没定性还不服从管教，你猜猜他现在如何？”
“……？如何？”
周以恒吞了吞口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
“哈哈，当然是直接调走，又不重要，他那位置就是走关系被人塞进来的，本身就不重要，再说，内部合情合理地调动而已，就像你。”
“我我我……”
“我还没说什么就高兴成这样，行吧，再多的我也不说了，战士们在前线辛苦拼命，我们后勤保障工作一定要做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说什么？
这话近乎明示。
周以恒像是被棒槌狠狠敲在脑子上，彻底清醒过来。
他没回答领导，转身朝着外面跑，拿起电话不停地打给周以臣。
“接电话啊。”
“快接电话！”
隔壁同事瞧见，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知道点消息的无声笑着比口型。
太飘了。
……
“大哥今天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说找你找不到，电话里哭着道歉，你干什么了？”
周以臣蹲在压井旁，身上衣服汗湿大半，不管不顾地俯身掬水往脸上泼。
云木香啪溅自己一身，扶着压井扶手站在另一边。
“我说不知道，回来问问你，他就说明天再打过来，联系我大哥可是第一次。”
“不用理他，我帮妈出气呢。”
云木香顿时精神起来，“你细说说，这么英勇的事情必须要说出来让老婆我好好夸夸你。”
“？”
周以臣俯身歪头，水珠从鼻翼，下颚线滚落，滴落在水盆里。
男人眼神迷惑，像是……刚摸了电门。
“不就说夸夸你，激动成这样，没出息。”
周以臣失笑，拧出毛巾站直身子随意擦了擦脖子。
“还听不听？”
“威胁我？”云木香扭头就冲屋里喊，“妈妈，大哥今天打电话来问候你啦。”
哼，她是会受威胁的人！
周母的身影出现，“以恒打电话？他说什么。”
“说什么？”云木香笑望着周以臣。
他无奈，“应该是来和你说工作变动，他领导看好他，准备安排他下基层刷经验，有助于后面升职，应该是打电话没找到我，才打到木木那，想谢谢我吧。”
“！”
云木香震惊了。
她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男人的脸皮。
伸到半路被男人发现意图，直接抓获，按下。
周母瞧见，下意识转移视线。
“他这个基层是不是要离开？家里现在没人，你大嫂能照顾好金金三个吗？”
这个问题周以臣没回答。
又不是他老婆。
他更好奇，“老婆，你能带过来三个孩子吗？”
“小瞧谁。”
云木香偷换概念，“我最多一次带了上百个孩子。”
周以臣：“哇，厉害！”
普普通通的语气说着夸赞的话，云木香却在瞬间觉得浑身血液在逆流。
“你还是别说话。”
云木香甩开他，去安慰婆婆。
主要呢，听刚刚那话意思有点想要动摇，必须将这个念头按下去！
云木香没说，她哥哥还早几天来电话呢。
具体细说了家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
并且强调，看在她的面子上，下次金金三个再丢给他，他就两眼一闭，躺进医院去，吓到小孩子就别怪他。
可惜云木香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外面就来人喊起来。
“云老师。”
周母听见，“外面有人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去看看。”
云木香出去，瞧见胡工兴奋得脸颊通红。
“出来了，图纸设计出来了！”
“真的？”
云木香感到惊喜，这也太快了，才过去半个月啊。
她请胡工进院子坐，胡工摇头拒绝。
“我是来报喜的，顺便想跟你借一下侉子。”
“要出去？”
“去趟地震大队，在施工前，之前遗留的一些问题也要尽早解决掉。”
比如，如何模拟地震，测验工程质量。
这些都需要地震大队配合。
云木香找出钥匙，“你会骑侉子吗？”
“我会骑自行车。”
“这……两轮和三轮还是有臂的，要不先试一试。”
事实证明。
二轮平衡好，三轮上路就会走不直。
云木香看着那歪歪扭扭前进的人，“不行不行，还是找个人和你一起去吧。”
周以臣这个时候正好出来。
云木香就看到胡工双眼猛地一亮。
她回头，也瞧见周以臣这个乱人心扉的祸害。
“他不行，你换一个。”
“云老师，不要那么小气。”
小气云坚持，最后是东永亮骑车陪着胡工去的。
东永亮顺便将团团圆圆留在周家。
周母云母这个年纪就喜欢看软团子似的小孩，一人分一个，如今会跑会喊人，不管说话还是笑，都会露出一口豁牙，眼睛弯弯的特别喜庆。
半路。
周母和云母视线无意识对上，两人突然默契上线，一起看向院子里坐着的夫妻两个。
那目光太直接，正在说话的云木香和周以臣想忽略都不行。
也是在回头的一瞬间，恍然大悟。
赶在妈妈们开口前，云木香拉着周以臣起身。
“后院菜地要收拾，空的地方种一点新蔬菜！”
云母：“……”
周母：“……”
周以臣被带到菜地前，歪头看着老婆，难得没继续打趣她。
“老婆，地震具体日子，你知道吗？”
“我……干什么？”
“或许我们可以向上提前汇报，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设计十几个市，凭借我们个人根本没办法扭转局面。”
一缕头发垂落在脸颊旁，周以臣伸手帮忙捋到耳后。
云木香不爽，“不准唱衰我。”
“那我们来聊聊最现实的一个问题，也是近在咫尺需要你直观面对的问题。”
“给你个机会，问。”
“如果这次研究出结果，防震结构真实有用，只那么一栋，用处好像也不大。”周以臣尽量温和。
云木香等了等，“没了？”
“先解决现在这个问题。”
“那这个不算问题，至少不算大问题。”云木香弯腰，从瓜秧上扭下来两根黄瓜，相互擦掉毛刺，“你吃不吃？”
周以臣接下黄瓜，转身去前院过水洗干净。
望着水流冲刷着黄瓜，还有精神想着吃，看来是真没大问题，周以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