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学我
云木香起哼哼地走进屋里,就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饭香。
脑袋往周以臣的肩膀上一靠。
“我好可怜，在外面忙得昏天暗地，回来连口热饭都没有,竟然只能闻着你们吃剩下的饭菜味道，呜呜呜。”
周以臣垂眸,看着怀中人装模作样地抹眼泪,揽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脑袋。
“真可怜。”
“？”
云木香哭不下去,小拳头直接捶了他一下。
“没良心，你竟然还有心情笑，我饿坏了你就没老婆了。”
“那问题就严重了。”
“知道就好。”
云木香说完,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压力。
她回头，发现周以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
云木香被按坐在餐桌前。
“干嘛？还想让我看看你们吃干净的盘子碗筷……”
云木香视线追随着周以臣，看着他从走进厨房，打开坐在炉子上的小铝锅盖,一掀开,浓郁的咸香味道，混杂着饭香，一股脑儿地往她鼻子里钻。
热气腾腾的大碗被端出来，放在面前。
云木香抓住周以臣的手,“有抹布啊,你不烫手？”
“还好，瓷碗导热没那么严重。”
周以臣抽出自己的手,“要勺子还是筷子？”
云木香看向面前的大海碗。
不是留的饭菜,是单独蒸的。
粒粒分明的米饭上，一圈香肠一圈红肠,中间点缀上豌豆米，白菜代替小青菜,占了一边。
“要勺子！”
周以臣拿过来给她，“茅根怎么样？”
“已经没危险了。”云木香拿着勺子，余光看到周以臣手里端着的小咸菜碟子，她仰起头，“太多了，我吃不完。”
“能吃多少吃多少。”周以臣在她旁边坐下，“大锅里温着热水，一会吃完饭洗个澡，早点睡。”
“嗯嗯嗯。”
嘴巴里塞着东西，云木香根本没有功夫说话。
周以臣撑着胳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怎么也看不够。
之后几天，周以臣接管起一日三餐。
为此提出了一个要求。
让母子两个中午放学也要回家吃饭。
第三天。
中午云木香等到淼淼放学，回到家时圆桌上已经摆好碗筷。
周以臣听到动静，穿着围裙走出来。
“回来了，正好开饭。”
“爸爸，中午吃什么？”淼淼追上去。
“自己看看。”
云木香手里拎着淼淼的书包，直接放在圆凳上，单手摘掉身上斜背着的布包，听到身后王大姐喊她。
她手里端着面盘大的白色瓷盘，里面装着大肚饺子，圆滚滚地挤在一块。
“茅根今天接回家，说是想吃饺子，我多包了点，送几个过来给淼淼也尝尝。”
“谢谢大姐。”
王大嘴笑着说：“客气啥，茅根的病要是有你，我们肯定都不当回事。”
上吐下泻，只当是吃坏肚子。
灌点肥皂水把胃里面的东西给吐出来，或者喝点香油缓一缓，肯定不会想到动刀子。
周以臣端着盘子出来，看到王大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大嘴笑问，“周团长最近休息啊，看你一直在家。”
“嗯。”
周以臣将盘子放在圆桌上，转身进屋。
韭菜炒鸡蛋，蒜苗炒咸肉。
王大嘴一脸羡慕，“云老师，要不你命好呢，我家男人就算是休息也从来不进厨房。”
“没办法，拦不住，他喜欢做饭。”
淼淼抱着个小碗出来，嫌弃地说：“就是味道不好。”
周以臣单手端着碟子，空出来的那只手扣住淼淼的脑袋。
“不好吃你还吃，下次自己做。”
“那你们吃饭，我也回家吃饭去了。”王大嘴见盘子碗摆放好，告别离开。
最后一个菜是香菇焖笋，不过水可能加多了，没过大半食材，看起来更像是煮的。
云木香看到主食是窝窝头，还有点稀奇。
“家里没米了吗？”
“没了，剩下的杂粮你吃不惯。”窝窝头也是食堂买来的。
淼淼捏着筷子一直不敢动。
云木香看着好笑，主动夹了一筷子嫩笋。
“淼淼，做饭很累的。”
淼淼虽然为难，却还是动起来，那窝窝头裹着菜，没怎么拒绝就吞下去了。
饭菜其实没那么难吃。
普通人的手艺。
这个菜可能稍微咸一点，那个可能稍微老一点。
淼淼下桌很快。
他一走，云木香吐槽起来，“娃娃学习能力挺好，教人的本事有点差。”
周以臣筷子一顿，无奈地开口，“没让它教。”
云木香猜到了。
毕竟一样是娃娃帮忙，她在和周以臣在所呈现的饭菜差别有点太大。
石槽里娃娃委委屈屈。
可算是真相大白！
它生怕云木香以为是他技术下降。
云木香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窝窝头往嘴巴里送，明亮的眼睛定格在周以臣身上。
“老公，你是不是不喜欢家里有它们？”
一直紧紧盯着他的云木香立刻捕捉到他肩膀的僵硬，虽然很快就放松。
周以臣说：“看不见还好。”
云木香想了想，“一直留在家里确实也不方便，晚点我把它们都送走。”
周以臣愣住。
他擡起头，一时半会从云木香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也不用，我……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我有努力让自己去接受它们。”
“没必要。”
云木香将最后一口窝窝头吞下去，放下筷子，双腿并拢，正视周以臣。
“老公，这是我们家，哪里有在自己家里迁就别人的。”
周以臣挑眉，眼里漾着笑容。
“你这话已经哄得我很高兴。”
“你以为我在哄你？”
云木香无意识地歪了下头，不明白是哪里给男人的错觉，让他这么贬低自己。
哥，你的嚣张呢！
云木香干脆摊牌，“说哄不太准确，我只是不想有一天我爱人晕倒进医院，是因为过劳猝死。”
“……盼我点好。”
“我们睡一个被窝的，你整夜整夜不睡，以为能骗得了谁。”
“我有在睡。”
“零星几分钟，十几分钟的时间，拼出一个觉来？”
“……”
“什么时候开始的？”云木香问。
“不清楚。”
他是真不太记得，最近一直忙。
开始只是觉得自己不困，还能再忙一忙，后来身体再感觉到疲倦，闭眼却没办法长久休息。
近两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觉，是刚回来那天，在吊床上睡的。
周以臣开玩笑似地伸出手，“听说小云医生医术很厉害，不知道我这毛病能不能调理改善。”
云木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不说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
“先看看。”周以臣转移话题。
云木香手搭上去，边看边说，“山上圈出来几块野生药材的生长地，我打算让灵芝去看着，避免有人发现破坏。”
“桂枝让他去看药林和树苗，挂在树上，即便
“何首乌脑子灵活，让它看着山上的针，像针眼被挖的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再有一次。”
“至于娃娃……”
要说最舍不得谁，肯定是娃娃。
周以臣动了动手指，“你现在忙，娃娃留下给你帮忙就好。”
洗洗涮涮看着事情挺轻松，可忙起来很要命。
云木香摇头，“你对我更重要，娃娃和其它几个不一样，离我再远我都能感应得到，让她随意。”
周以臣听着那句‘你对我更重要’心里美到冒泡。
“我白日在家少，这样吧，让它晚上上山。”
“能行吗？”
周以臣动动手，“要看小云医生得出什么结论来。”
“嗯……你变态。”
“？”
“你好好的。”
浑身上下连个暗疾或者小炎症都没有。
类似于经常熬夜不睡，会肝火旺盛，脾亏肾虚。
这人倒是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云木香收回手，“你有感觉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偶尔会感觉到困。”
云木香觉得奇怪，暂时也没什么解惑方向。
“周以臣，你为什么那么怕鬼神一类的东西？”
“请注意，那不叫怕，只是不相信。”
“好的，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相比较虚无缥缈的神话，我更相信外太空生存着外星人。”
“……”
云木香嘴角抽了抽。
你这想法才更扯淡吧。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抱着水壶喝水的淼淼无奈地看着争执的两人。
太幼稚啦。
他，身为一名优秀的一年级学生，去年就都不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吵架啦。
气氛正融洽。
于雾一脸憔悴地拎着烟酒上门。
看到云木香就将东西往她手里送。
“云同志，对不起。”
云木香手躲开，顺势站起来托她胳膊一把。
“我有些不明白，好好的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来往，道哪门子歉？”
于雾脸色一僵，可想到妹妹的现状，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是……是之前公告栏上针对你的举报信。”
“举报信！”
云木香惊呼，“那难道是你写的？”
震惊之后的双眼迅速泛红，整个人摇摇欲坠，直接跌坐在周以臣身旁。
“我们无冤无仇，你好好地为什么要坏我名声？”
“不是我。”
于雾着急，她不信云木香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你来道什么歉？”
“……”
于雾咬着牙。“是我妹妹于烟，她一时想不开，真不是故意的，她现在已经知错，自认为没脸再继续在军区待下去，已经收拾东西离开，就想求求你，放她一马。”
“于烟？那是谁。”
院子里的动静吸引了隔壁邻居。
王大嘴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听。
“于烟，我记得好像是供销社新来的售货员吧，我记得那个新来的也叫于烟。”
云木香听完王大姐的话，双眼更是迷茫。
“我最近忙，都没去过供销社啊。”
云木香看似冷静下来，声音带着鼻音，委屈地看向于雾。
“你把话说清楚，一时想不开是为什么想不开，非得闹到造谣举报的地步。”
于雾回头看到人越来越多，“我们能不能进去说。”
“不行，进去我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对对！就当着大家的面说。”王大嘴帮忙。
云木香感动地说了声谢谢，“大姐你是不知道，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举报信，我最近在学校里被好多家长投诉，说我作风不好，教孩子会带坏他们的孩子，非要让学校罢免我，我之前还迷迷糊糊的，今天总算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那这事情就不能简单揭过去，我们摊开来一五一十说清楚！”
周以臣手扶在云木香的背上，感受她浑身激动到颤抖。
视线落在她小脸上，惨白没有血色，配合着红红的眼眶，眉毛下压，美人少了几分明艳的攻击力，反倒是变得楚楚可怜，谁看了不想抱着哄两声心肝儿肉。
如果没瞧见眼底那衣衫而过看好戏的神色的话。
自己老婆在装，那能叫装？
肯定受大委屈了。
周以臣手掌扶着肩膀，“我今天在这，不给你个胶带这事没完。”
“呜呜呜，造谣那些人就是仗着你不在家，才有胆子欺负我。”
云木香转头靠着周以臣，肩膀一抖一抖的。
众人再看于雾的眼神更不对了。
周以臣更是冷到能冻死人。
“怎么不说了，既然是来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诚意。”
“快说！”
“是不是不敢说。”
“肯定欺负云老师性子好，以为能糊弄过去，幸好周团长在家。”
于雾一个人来的。
她此刻感觉到手中拎着的烟酒重有千万斤，压着她的胳膊擡不起来，连带没有力气张开口去说话。
直到肩膀被人扶住，她回头看到稍高，才找回神来。
“你怎么过来了。”
邵高很生气，“我不来你怎么收场！”
“我……”
邵高一把将她手中的东西抢过来，放到面前圆桌上。
“周团长，还是我来解释吧，这事情原本挺私人的，我岳母叮嘱我给我媳妇妹妹找个对象，我想着师军长和妹妹年轻正合适，就想撮合两人。”
“谁知道刚跟妹妹说一声，还没跟师军长通气呢，这不是赶上她撞见你们夫妻和师军长说话，就误会了，一时气恼才干了这事。”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包庇，人已经送回家去，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虽然是意外，可这事还是给你造成麻烦，所以我媳妇才想上门来正式道个歉。”
屁。
云木香偷偷看了一眼。
于雾是真想来道歉，不过为的是于烟。
她打量一眼，瞧出来于烟这次闹腾一场，被赶出军区的后遗症是被供销系统怀疑，担心她惹到什么大人物，干脆直接给开除。
理由也是现成的，短时间内调动不符合规定。
于雾以为是詹家人私下动的手，昨天已经去求过詹家，可惜詹家态度很强硬，只给留了一个口子，就是这事需要取得她的原谅。
云木香皱了皱鼻子。
干爸真是糊涂。
明明没干这事，为什么要许诺，于雾真的能屈能伸取得她道歉，干爸是不是还要帮助于烟安排工作。
至于邵高，是不同意于雾出面。
毕竟于雾是他爱人，是邵家长媳，很大程度上代表着邵家的态度。
他们已经顺利和师军长搭上线，这事儿就算是不道歉，云木香能怎么样？
至于工作这些，在邵高看来都是小打小闹。
詹家吃了亏，出出气这事情就算彻底过去，没多大的事情又不会死磕，反而是一直憋着火，那才危险。
偏偏于雾劝不听。
可真正见到邵高，云木香才发现他的态度里夹杂的情绪多着呢。
就好比，道歉的对象。
周以臣冷着一张脸，“你在跟我说？举报信上写的是我名字？”
邵高笑容僵硬在脸上，很快笑着面向云木香。
“弟妹，我托大喊你一声弟妹。”
“不敢攀关系。”
“一点小事。”
“就是小事才怕，万一明天又有举报信举报我，说我攀高枝怎么办？什么见一面就各种论关系。”
软软的小语气刺刺的。
邵高看眼周以臣，对方不动声色地抱胸坐在云木香旁边，一整个撑腰的姿态。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