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分开
云木香愣了下,很快回过神，率先打开门将摔倒的吴春雨给扶起来。
“摔倒哪儿没。”
话音刚落下，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刚从雪窝里拿出来的手冰凉刺骨,云木香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吴春雨却没发现云木香脸色不对，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怎么办,我怎么办。”她仓皇无措地询问。
云木香皱起眉,“你问我？”
清冷的声音让吴春雨抓到希望,毫不犹豫地点头。
云木香给无语到。
“你女儿，被吴春风送人，你去找吴春风啊,跟我说是指望我能做什么？站出来帮你出头吗？”
吴春雨正要点头。
云木香一句话断了她的心思，“那你应该去求助妇联，而不是我，我是学校领导,有责任关心在校职工,却没责任必须负责。”
关心是出于道义。
吴春雨脸上血色尽褪，凄冷的风吹进心窝里，冻得她浑身麻木。
什、什么意思？
“你不管我了？”
云木香不介意说得再直白一点，“我没义务管你。”
说罢看眼她的情况,来时路上应该没少滑摔跤,身上衣服都是湿的，继续在外面这么站着肯定会冻病。
吴春雨之前小月子就没养好身体。
云木香想了想,“你如果需要,我找件干净的衣服你先换下来，你收拾好,上去找吴教导员好好谈谈。”
“已经送人了啊。”吴春雨麻木地呢喃。
云木香烦了，直接抽出自己扶人的手,双手插进口袋里。
冷死个人。
“你现在在伤心什么？第一个抛弃大丫的是你。”
真说起来，吴春风都比吴春雨有脸。
至少当时出事，吴春风没说不要孩子。
现在送走孩子……
云木香早知道大丫和二丫命中有这么一遭，也算是因祸得福。
“你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了，我家里还有客人。”
云木香看她那呆呆的样子，一肚子气，也不等回答转身就要进屋。
刚扶上门，承承从后面跑过来。
“云老师！”
云木香吐出一口气，还是转过身。
看承承穿戴整齐，还算保暖，她表情才好点。
“外面天冷，怎么出来了。”
承承一脸着急，顾不上其他，“云老师，有个叔叔来我家，说妹妹走丢了！”
“什么？”
云木香怔愣住。
一旁发呆的吴春雨总算回神，冷到哆嗦，“对，大丫二丫丢了，要孩子的那家根本不会照顾孩子，我怀疑是他故意装可怜卖掉孩子！”
云木香差点牙咬嘴，脑补不已。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
“我……”
吴春雨大脑一片空白。
云木香一把推开她，这次没再管摔倒的吴春雨，走到承承面前。
“你说的叔叔现在在哪里，知道吗？”
“在我家。”承承担心地问，“妹妹还能找到吗？”
“肯定能。”云木香摸摸承承的头，“等我一下。”
她回屋换了件军大衣，临时告诉袁秋楠，“出了点事情，我要去学校一趟，你帮我带一下淼淼。”
袁秋楠跟上，“我听了一耳朵，要不要找孩子爸爸问清楚。”
云木香说：“我去学校喊人……”
“我有空，我帮你去喊人，就是淼淼怎么办，跟我可以吗？”
云木香计算了一下时间，“我把淼淼送邻居家去。”
她让袁秋楠直接去一团找周以臣，见到人之后跟他要吴春风。
“你把事情跟他说，他就会知道，这次麻烦你。”
“孩子的事情要紧，下雪天路不好走，没准还能赶得及把孩子给找回来！”
“嗯。”
云木香裹紧军大衣，拉上门去对门，只来得及在门口喊一声，便带着承承去学校。
想到什么，回头找吴春雨时，却发现这人在知道袁秋楠要去找吴春风后，竟然爬起来跟上去。
云木香被恶心个够呛。
打心里做决定，以后她再管吴春雨的事情，她就是狗！
牵着承承，两人走得不算快。
摸着承承冰凉的小手，害怕他路上犯病，云木香悄悄帮了帮。
承承就感觉到，云老师牵着他的手特别暖和。
比妈妈的手还要暖和。
周末，学校没人。
承承所说的叔叔，课次正等在门卫室里。
云木香走到门卫室，推开门看见门卫对面坐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没了半截腿，抱着拐杖，一双眼睛红成兔子。
门卫最先发现云木香，“云老师，怎么来的是你。”
“承承找到我，说大丫二丫出事，具体什么情况？”云木香气喘吁吁。
“孩子什么时候丢的。”
“在哪里丢的。”
“丢多长时间。”
胡子拉碴的老桩是老兵，心里再难受，还是第一时间回答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
“我最后一次见两个孩子，是昨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孩子不愿意近亲我，经常自己玩儿，我就没注意，等中午吃饭没找到人，才感觉到不对，中午找到生产队和民兵连帮忙找孩子。”
“生产队里有人看见孩子朝生产队外面走，找一下午加一夜，一直在下雪脚印也没有，我担心孩子想要找回家，就来军区问问，俩娃娃真没回家吗？”
云木香眯起眼睛，“你进来时应该问过门口值班的人吧。”
进军区只有前面一条路，其他三面环山，之前被野生动物入侵后，特意加高围栏和沟壕，上下加起来快三米距离，不是两个小孩能越过来的。
“问了。”
老桩抹把脸更加绝望。
就是因为问了。
他干糙的手抓紧拐杖，手背青筋暴起，撑着身子站直。
“没回来，那肯定是在附近迷路，我再去找找。”
“我已经去喊人，你做好心理准备，大丫二丫为什么在你那。”
其实心里都清楚，距离最后一次见孩子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机会渺茫。
老桩颤抖着唇，握紧拳头就开始砸在自己脑袋上。
“是我蠢，是我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我早就看出来。”
“老桩！”门卫拦住他，“这不能怪你！”
“孩子根本不想跟我一起生活，我为啥子一定要逼孩子，现在好了，是我害了她们，呜呜呜。”
老桩低沉的哭声听着让人不落忍，整个人顺着拐杖滑坐在地上。
承承抓紧门框，死死盯着他。
显然很认可这话。
门卫双手抓着人拽起来，不停地安慰。
云木香从老桩脸上没看出什么来。
胡子太多，影响面相。
但从周身气息来看，身上煞气很重，说明手上没少见血，偏偏还身怀功德金光。
见到这，最开始怀疑是收养人家故意卖孩子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
再看门卫态度，云木香猜测这是一名老兵。
云木香出声打断他们相互没意义的对话。
“山里很大，这事只能求助部队，你跟我走一趟？”
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当事人亲自说。
“我愿意，我愿意。”
老桩很配合，但周以臣行动更快。
他带着人跑过来，一开口就哈出一团白气。
“人在哪儿？”
“里面。”
云木香后退两步让开，猜到小门门槛，身子向后仰去。
周以臣伸手扶一把，上手摸着她穿得不厚，皱起眉。
“现在事情交给我，淼淼是不是自己在家，你先回去吧。”
“在王大姐姐。”云木香想知道后续。
周以臣不愿意她在这等，“袁同志通知完我后应该会回家，你该回去说一声。”
云木香想想也是，刚要动，军大衣衣摆被抓住。
她低头，对上承承那双漆黑的眼睛，瞧见害怕。
云木香心软一秒。
周以臣及时将人拉回来，“孩子我会照顾好，他和大丫二丫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肯定能知道许多事情，安心。”
云木香冷静下来。
她又想到吴春雨，这样的话确实不能沾承承。
“明白，那你等我给他拿点东西吃。”
云木香回办公室，拿出拆开还剩下一半的桃酥，站直后，又拿墙壁上挂着的军用水壶冲半壶奶粉。
回到校门口，人在逐渐增多。
胡子老头被队伍里的李耀祖扶着离开，一旁还有个带着吴春雨。
吴春雨像是彻底失了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承承则是被人抱起来，常年生病的他真没多重，还不如平时训练的负重来得累。
云木香将东西塞进周以臣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你们要调查多久，这个带着，承承饿了给他垫垫肚子，奶粉趁热喝。”
军用水壶外面包了层棉，它本身也保暖，倒是可以放些时间。
周以臣点头，反手将东西递给抱孩子的人。
云木香侃过去，对方笑着打了招呼。
“嫂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相信你。”云木香回以微笑，走到承承面前，“别怕。”
承承摇摇头，像是在表示不怕。
云木香扫了一眼在场人数，少说也有半个连。
维度没见到吴春风。
可惜周以臣赶时间，她出现后立马就带人离开，乌泱泱一群在洁白的世界里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
门卫双手插进袖子里，“有个拎不清的妈，真是造孽。”
可不是。
“太冷了，赶紧回家吧。”
云木香同门卫说一声，自己也转身回家。
到家第一时间去王大姐家，就发现人还挺热闹。
袁秋楠也在，“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淼淼在一旁和茅根几个玩儿。
王大嘴、王升和吴新雨、外加袁秋楠，三个人围着火盆坐。
“冷吧，快进来烤烤火。”王大嘴招呼人。
王升主动起来让等凳子，又从里屋搬出来一个。
云木香没客气，拉过板凳坐下，冲着火盆伸出双手摇摇头。
“不好说，军区已经派人出去找人，可山这么大哪里好找。”
独自回来的路上，云木香根据大丫二丫之前留在医院病历上的生辰八字算了算。
这算是姐妹两个的坎儿吧。
不久后两人会各自遇见未来的养父母，拥有富足平淡的日子。
这个结果，让云木香对于找两姐妹不太热衷。
跟吴春雨有什么出息。
吴春风……这人不会不要孩子，却也不会把心思用在孩子身上。
看看给大丫二丫找的什么收养对象。
寒冷被火盆一点点驱散，让云木香感觉有一点点躁。
王大嘴还在担心。
袁秋楠不熟，只是附和。
吴新雨摸摸已经显怀的肚子，忽然说一句话。
“我听我家的说，吴春风申请了调离军区。”
“？”
云木香双手蜷缩起来，“成功了？”
她想起今天队伍里吴春风的消失，吴春雨的失魂落魄，心里有了答案。
一定成功了。
这么一看，先将大子二子送回家，再将大丫二丫送人，他再调离军区。
那么有天赋的一个人，换个没人知道他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呵。
想得真美。
“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批准的。”看不见之前犯的错嘛！
吴春雨声音变小，“周团长。”
“嗯？什么。”云木香刚想问喊她家周以臣干什么，对上吴新雨的目光，刹那间什么都懂了。
周以臣批准的。
云木香磨着牙，心里十分不爽。
这人还真是偏心的肆无忌惮！
当晚周以臣没回来。
云木香把淼淼抓上床后，锁上门回到房间里，还没躺下就瞧见窗帘后头钻进来个娃娃。
周以臣不在，它出现就没那么多顾忌。
从花盆跳出来，掀开窗帘跳下来，站在床头柜上，搓着参须紧张又忐忑。
“娃娃。”
云木香不理它。
娃娃着急，喊下桂枝来。
桂枝依旧站在花盆里，只是枝条从缝隙里面在钻出来。
“娃娃说，它知道那两个孩子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按照现在的找个找法，根本找不到。”
云木香坐进被窝里，才侧过身看眼娃娃。
“找不到就找不到。”她又不在乎。
娃娃傻眼。
不行啊！
不应该是它说出独家消息来，云木香很紧张，立马就愿意拿符跟它换才对。
怎么还不按照套路出牌。
它孙子兵法白看了？
其实桂枝也不了解，嫩枝转向娃娃所在的方向。
“是啊，找不到就找不到，丢得又不是淼淼，人类讲究亲疏远近，娃娃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云木香回头瞪一眼桂枝。
“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丢了淼淼都不能丢。”
“哦。”桂枝被训得后缩半寸。
娃娃见筹码不够，立马改变方向，不停暗示桂枝说话。
同时心里觉得桂枝一点都不听话。
早知道刚刚就不嫌弃灵芝胖，跟它抢花盆位置了。
好在也事关桂枝，它这次没再闹幺蛾子，掉头一五一十地开口。
“主人，我们现在天天都有乖乖干活哦。”
桂枝掰着树叶子开始数。
“第一天我们做了大扫除。”
“第二天我们整理了后院，包括菜田和花坛。”
“第三天感知到要下雪，提前稳固了药田，保护了林田。”
“对了，我们还捉了好多虫卵和冬眠的虫喂鸡鹅，帮助它们下蛋。”
“娃娃说淼淼喜欢吃，山上结果子的树还做了整理。”
“我们还弄了规划，拘束了深山里的大型野兽不再靠近包围圈。”
“还有啊……”
桂枝说得叶子都累了，低头就发现诉说的对象已经躺下，正在打哈欠。
“？”
这算什么呀。
桂枝看向娃娃。
娃娃垂头丧气地说：“瘦了。”
云木香已经闭上眼，伸出一只手来去拉灯绳。
娃娃无奈，让桂枝说出真相。
桂枝说：“人是自己走出村子的，路上遇见了两个人，借口送他们去军区，上牛车就被用馒头药晕，离开的方向是最近的公社。”
云木香依旧闭着眼睛在摸。
娃娃看着那半天没摸到绳子的手，叹口气，静悄悄地爬上床头，抱着灯绳将灯灭了。
看来表现还是不够啊！
娃娃决定再接再厉。
云木香这一夜睡得不算安稳，梦太多，杂乱无章地影响睡眠质量。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床去厨房时，就瞧见琳琅满目的早点。
娃娃站在灶台上，欣喜地喊：“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