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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旧事(1 / 2)

第104章旧事

梦很长。

想看电影似的,一幕幕,一帧帧飞快闪过。

主角不是她的淼淼。

是赵昊。

这种感觉莫名熟悉。

梦中,少年时期的淼淼叛逆阴鸷,是军区出名的刺头。

父子俩每次见面都像火星掉进汽油桶里,三句话说不完就要爆炸。

聚众逃课、欺负弱小。

周以臣永远在收拾烂摊子。

“为什么又没去上课?”

“又去跟谁打架!”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不能跟赵昊学学,你这样对得起你妈!”

轰——

云木香在一阵头晕目眩中睁开眼,

浮浮沉沉,不知身在何夕。

愣愣地盯着熟悉的房梁,眼睛酸酸涨涨,十分不舒服,伸手抹了抹眼角,湿湿的。

周以臣洗漱完回来,就感觉到不对劲。

他坐到床边,一手撑在枕头边,另一只手蹭了蹭脸颊。

“怎么在哭,做噩梦了?”

云木香扭过头,男人应该刚洗过脸,鬓角没擦到的地方还湿漉漉滴着水,落在皮肤上凉凉的,让她清醒两分。

胸腔堆积太多情绪,委屈在翻涌发酵,满到要冒出来。

一个没忍住,抓住一旁他的枕头砸出去。

“周以臣,你怎么能更喜欢别人家小孩。”

休息一夜的嗓子略带沙哑,声音带着情绪却没多少力道,却还是把周以臣给问懵了。

他抓住枕头丢掉,“梦都是相反的,你给我生的我都喜欢不及,哪里还有精神去关注别人家小孩。”

“你有!你就有!”

云木香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炼狱画面。

“你不信淼淼,你更相信别人说的话,你把淼淼赶去边疆,地震了,我儿子没了,出事之前给你打电话你还在训他,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周以臣在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凑出噩梦全貌。

应该是父子闹矛盾,他为了教训臭小子给送到边疆锻炼,出意外遇上地震。

“那都是梦,就算我再生淼淼气,这不还有你劝着我,快别哭了,一会肿着眼睛去上课,学生要笑话你的。”

他手指不停地帮忙抹着眼泪。

云木香十分抗拒,不断摇着头。

“没有我,没有我!我的淼淼没了妈后还被爸爸抛弃掉!”

周以臣眉头紧皱,真正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扶着肩膀把人抱起来。

“所以说都是假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儿子也好好的,我抱过来给你看看。”

“淼淼,对,淼淼!”

云木香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向隔壁,一把推开隔壁房门。

床铺上空空荡荡,没有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云木香有些分不清楚梦境现实,耳朵一阵嗡鸣,仿佛世界都蒙上一层薄膜,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周以臣伸手将人接住,心头染上火气。

“周栕,周栕!”

他边喊边将云木香给抱到床上放下,拍着小脸,掐住人中,各种想办法把人唤醒。

早起去嗯嗯的淼淼,蹲在厕所里就听见不停有人在喊他。

“我在这!不要喊,我嗯还没嗯!”猛一用力。

过几分钟,自己擦了屁股,提上小短裤,趿着拖鞋跑回房间。

“爸爸,你喊我吗?噫,妈妈怎么睡在我床上。”

“你过来。”

周以臣扶着刚唤醒的云木香,“老婆,你看儿子在这呢。”

淼淼小跑过来,一把扑到床边,双手撑着仰起头,大眼睛弯成月牙,甜滋滋地冲你笑。

云木香伸手摸了摸。

热的,活的。

没忍住,掐了下。

“妈妈疼!”

淼淼从妈妈手里解救下自己的小脸,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控诉。

周以臣拍了下儿子后脑,“能有多疼,妈妈才多大力气,红都没红。”

“……”

骗子爸爸!

云木香条件反射地打掉周以臣的手。

“你又凶他!”

“……”

周以臣当真被磨得没有脾气,也没再去晨练,就一直盯着老婆。

云木香:“你不出去,早饭谁买?”

周以臣:“直接去食堂吃。”

云木香:“我换衣服你出去啊。”

周以臣:“你现在睡醒了吗?精神现在清不清楚?”

云木香捂着脸把人给推出去。

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以至于清晨死去的回忆不断在攻击她。

怎么就跟着魔了似的。

洗漱好,去食堂的路上,不少遇见的人就看到这么一幕。

周团长盯着爱人,周团长爱人盯着儿子。

坐在食堂里,好像一切如常。

周以臣突然说:“老婆,你早上为了个梦冤枉我。”

“那可说不准,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

“造谣,我不可能再婚。”周以臣很笃定,“年少时不是你勾引我,我是打算把完整的自己奉献给祖国,这辈子都不结婚的。”

云木香扯了扯嘴角,“娶我你就不完整了?怪我耽误你奉献。”

周以臣轻笑,“老婆,周末要不要去城里玩儿。”

他想,肯定还是之前淼淼的事情刺激到她,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就是这梦的战线拉得有点长。

“去!我不要坐公交。”

“开车送你。”

“你送我们吗?我要带淼淼去买球拍。”

“到时候看,我没空就安排其他人开车送你们。”

周以臣饭后把人送到学校,迟迟不离开。

云木香感觉到门卫打量过来的眼神,催促他赶紧走。

“你今天怎么回事?”

“不太放心你。”

“我没事了,你不走我走了。”

云木香进去学校,让淼淼自己去班级,她在办公室落座后,第一时间拿起纸笔,记录下梦中关键的节点。

比如,她是在淼淼九岁那年去世的。

叶芝兰还没死,教养出的赵昊十分优秀,相反,没妈的淼淼成了讨厌鬼。

宋画眉依旧来到军区,身份却跟叶家没有关系,而是干爸干妈家二哥的独生女。

七七年高考,七八年改开,大背景没变……

周以臣把赵昊当亲生儿子一样在培养。

淼淼十八岁成年,背上行囊被发配边疆,同年遇见地震,死在救灾中。

云木香握着拳头捶了捶心口。

才十八……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圈住叶芝兰这个名字。

抽出一张新纸,将去年做的那个梦给罗列出来。

淼淼偷钱、进少儿所、学习不好……啃老。

云木香试图去找共同点。

首先,无论哪一种人生,淼淼都是衬托别人的小丑。

其次,两个梦里,淼淼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代表。

再有,家长全部起反面作用。

最后,结局凄惨。

疑问:为什么会有梦?有人对她动手脚?有的话,是谁?

云木香仔仔细细将全身上下检查一遍,没任何异样。

坐下,视线又落在叶芝兰那个不断被画圈的名字上。

如果真有人动手脚,这人肯定不在军区,或者在附近,但是不了解军区真实情况。

换个思路想,如果不是叶芝兰的出现,她会将梦再一次当成预警,并感叹她儿子命途多舛。

云木香揉揉发胀的太阳xue,推到最后发现进了死胡同。

图什么?

总不能是遇见好心人,无偿给她预警。

笔尖一下一下戳在纸上,点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直到有人门都不敲就闯进办公室来。

“云老师,不好了,苗老师家属在学校门口正闹着要找你算总账。”

“……”

云木香叠上信纸装进白衬衫的胸前口袋里,顺便瞄一眼手表。

“现在这个时间,苗老师爱人应该在训练,孩子们应该在上学,怎么?苗老师家还有其他人?”

这话问得对方一愣。

“不,不知道啊,苗老师很少在学校里说她家里事,不过看对方年龄,应该不是苗老师的婆婆就是妈。”

云木香拍拍脑门,“我去看看。”

顺便清空一下脑子。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

顺其自然,她只要保证自己三年后不死就行。

说来,她为什么死的?

梦是围绕赵昊升官加薪发展的,没提她为什么死,不过同年周以臣升为副师级别。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

升官发财死老婆。

哼!带着郁气,云木香来到学校门口,校门外一名憔悴的妇人扶着干瘦如老鼠一样的老人,两人正嘀嘀咕咕,倒是没像庞婆婆上次那样大吵大闹。

她一出现,两人就看过来。

“来了来了。”

老太太眯起浑浊的眼睛,盯着云木香上下打量。

“你就是害我儿媳妇瘫痪的那人!”

云木香反问,“老人家,你儿媳妇是哪一位?”

憔悴的妇人提醒,“是苗老师。”

云木香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突然下移。

老太太道,“对!就是她,她现在人整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后半辈子算是废了!你必须赔偿。”

妇人小声说:“让她治病,她能治好。”

“你听错了吧。”老太太嫌弃地打量一眼,“她这么年轻,肚子里肯定没有二两货,万一治不好呢?”

“万一治好呢,苗老师就能继续上班。”

云木香嗤笑一声,“老人家,你怎么证明你是苗老师的婆婆?现在社会乱,骗子多,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别人哪里知道苗老师的事情,故意来找我讹钱的,说!谁让你这个干的,这可是诈骗,我随时能让门卫送你去关禁闭!”

老太太无所畏惧,“你不用唬我,我打小就是吓大的,不对,我身份没问题。”

“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在你证明身份之前,我是不会和你谈苗老师的任何事情。”

“那你等着!”

老太太握着妇人的胳膊指挥,“你现在带我去医院!”

“婶儿。”

“快走。”

妇人无奈地回头,就发现云木香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一慌,拉着老太太跑了。

云木香轻啧一声,经过门卫室时停下。

“大叔,刚刚年轻的那个妇人,你认识吗?”

“没见过呢。”

门卫看云木香的眼神闪着光。

“云老师,好多人都说你治病特别厉害,是真的吗?”

说完又怕冒犯,拘束地搓着手解释,“我没其他意思,就是,就是想找云老师你给我家那口子看看,军区医院碰不上个女同志,她就没好意思去看。”

云木香建议道,“可以找护士帮忙的。”算是委婉拒绝掉。

门卫就没好意思再问。

后来云木香没再见那老太太,倒是徐玲玲专门过来跟她八卦。

“苗老师婆婆去医院闹一通,退了你存在医院的钱,回家养着了。”

“……”

云木香无语凝噎。

却也没再去管苗老师,该她的责任她承担,苗老师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要回家休息……看她婆婆那情况,哪里能休息好。

徐玲玲又说:“知道苗老师婆婆为什么来吗?”

“你知道?”

“不能白说。”徐玲玲明示。

“想要什么。”

“我听淼淼说,你周末要去市里,带我一个。”

云木香装模作样,“公交不是开通了。”

“你怎么不坐公交。”

“我有老公啊,谁让你没有。”

“……”

徐玲玲看不得她炫耀,磨磨牙,又想到鲁记者,轻哼一声。

“没准我也快了,鲁记者申请蹲守,你知不知道?我觉得肯定是因为我。”

“?”

云木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没烧怎么就开始说胡话呢。”

“谁说胡话了。”

徐玲玲拿掉云木香的手,挺起胸说:“我好歹也是咱们学校一枝花。”

云木香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狗尾巴花吗?”

徐玲玲气势虚了一秒,“你,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等着吧,等我好鲁记者定下来,第一时间就带到你面前来给你看,我们结婚我肯定问你要个大大的红包。”

“……想得还挺远,赶紧说事。”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徐玲玲擡手护在嘴边,小声说:“还记不记前些日子上山被狼抓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伤了腿。”

云木香脑海中灵光一闪。

当天来学校的那个妇人,离开时好像走路有问题。

紧跟着就听徐玲玲说:“她撒谎苗老师瘫痪,想让苗老师婆婆来逼你,只要你出手,她就跟着来求你。”

“……”

云木香想起之前也有人提过这事。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害怕呀,你男人是她男人领导,万一不小心得罪你耽误她男人前程怎么办。”

云木香有时候很不能理解一些人的脑回路。

既然担心这个,那凭什么就认为,在背后偷偷算计她,就会安然无恙。

徐玲玲显然说上瘾了。

“你猜谁跟她推荐的你?”

“说。”

“余梅!”

“……”

忽然觉得鲁魏源有计划说得没错,她在家属区的情况还真是处于水深火热中。

徐玲玲又说:“那你知道余梅为什么突然又想起你?”

“你要说就说,别问。”

耽误时间。

“跟你说八卦一点意思都没有,都没办法得到正面回馈。”

“你不说我走了。”

“你是大爷!当然是因为余君君停职在家复习啊,她看到余君君就想到你,前段时间出事没来找你,是因为她分身乏术,受牵连丢掉保姆工作的那些人成天去余梅家找麻烦,该是余君君回家才消停,说是要给余君君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私底下的说法,就是帮着余梅不喜欢的人气死余梅。”

徐玲玲说得活灵活现,云木香脑补着那画面,噗嗤一声笑了。

“大娘永远是你大娘。”

“那是,余梅被磨得没办法,请她后爸帮忙,让团政委的爱人给她介绍对象,打算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