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家暴
云木香蔫了两天。
生理痛,脑袋痛,心肝痛。
等到周末,还是没忍住,私下偷偷跟周以臣求情。
“什么事情都讲究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老公你说对不对。”
“对。”
周以臣靠在床头,一手帮她揉着肚子,一手拿着书。
夜晚、灯光的双重加持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凌厉,很好说话的样子。
云木香偷偷靠近一点。
一挪动,放在肚子上的手错位。
周以臣扭头,“疼得厉害?爸给的那蜜丸是不是过期了,怎么吃着不见效。”
云木香蹬他一脚。“爸怎么可能给我过期的药。”
周以臣别有深意地看过来。
云木香皱眉。“你怀疑是我保存的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药这种东西,需要吃新鲜的。”
“谬论,中药材还年份越长越吃香呢。”
“老婆你这就是在狡辩。”
“什么!”
云木香凶巴巴地仰起头,睡衣随着动作缓缓滑落肩膀,灯光下细腻的皮肤如玉般散发着莹莹光泽。
周以臣放下书,眸色深沉几分。手指捏着她的衣领遮住肩头,合得严严实实。
“肚子疼就老老实实躺着。”
云木香觉得不舒服,闷得慌,挣开他的手,扯了扯衣摆。
“老公,你说女人每个月都来生理期,是不是就是看女人太苦,每天早早晚晚的劳累,才会有这么几天,光明正大地让我们休息,人都是要休息的是吧。”
周以臣轻哼,“想说什么?”
休息两字咬那么中,就差没专门从这句话里抠出来。
云木香笑嘻嘻,“那你看淼淼……”
“说到淼淼,周末我打算把淼淼丢少儿班住两天。”
“?”
云木香撑着胳膊坐起身,眉头紧皱。
“什么少儿班,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军区哪来的少儿班。”
……
“少儿班就是专门收养军人遗孤的,前些年忙着打仗,也有不少领导把孩子放在少儿班里,不过媳妇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我肯定不会送他去少儿班。”
黑暗中,东永亮侧躺着,手放在媳妇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摸着。
谢静云感觉有点痒,轻笑着回应,“你就是想,我也不答应,你明天休息,陪我去医院吧,嫂子说怀孕后一定要产检,第一次在十周前后,我前两天还被隔壁气到,有些害怕,你陪我去。”
“明天?明天不行,我要去开车去市军区少儿班。”
谢静云侧身,黑暗中窸窸窣窣。
“怎么这么突然,你就休息一天,来回时间都不够吧,要不等下次大休再去,到时候多带点东西。”
她特意等着没去产检,就是想东永亮陪着一起。
“不行。”东永亮坚定拒绝,“这是任务,你别问了。”
谢静云气闷,“知道了。”
她借着翻身的机会,拿下放在肚皮上的手。
“明天我自己去,我困了。”
“那早点睡。”
谢静云枕着手,背对着东永亮闭上眼睛。
怀孕精神短,就在快要睡着时,隔壁轰隆一声巨响炸开。
不知名的东西砸在墙上,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炸开,谢静云猛地惊醒,心脏疯狂跳动不受控制。
“别怕别怕。”
东永亮立刻拉亮灯,抱着媳妇,怒声怒气地冲隔壁骂道。
“要打滚出去打,大晚上你不睡觉别人还要,我媳妇怀着孕,要被你们两口子给吓出毛病来,我揍不死你们。”
谢静云的耳朵被捂住,隐约还是能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质问声。
噼里啪啦,隔壁又是一阵动乱。
谢静云胸口闷闷的,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她推了推东永亮,“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就不去了,害怕到时候一乱碰到她。
东永亮不放心,“你脸色不好,还是去医院吧,军区医院晚上也有人值班。”
“我没事,就是猛地被吓一跳。”
“那我去看看。”
谢静云按着胸口,轻轻点头。
东永亮光着膀子起身,随手捞了件汗衫套上,打开门时,走廊里已经聚了好些人。
隔壁门口站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用力敲着门。
“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了。”
嘎吱。
被敲散架的木门被拉开,露出一张麻木的脸。
“有事?”
“冯汉林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有没有事,你是不是又在打你媳妇!”
“没有。”
冯汉林扶着门,身形遮挡住房间内的一切。
“那刚刚什么响?”
“你肯定打了!”
“我们都听见了,你让人出来。”
东永亮靠近,板着脸十分不悦地看向冯汉林,就看到他身影一晃,后面扑出来个鼻青脸肿的女人。
“救命!救救我……”
女人走到一半,身形一软,晕倒在众人面前。
“快来人帮忙,赶紧给送医院去!”
“怎么打成这样,必须要报告领导,严惩!”
“冯汉林滚出筒子楼,你这种败类怎么通过审核成为一名军人的!”
“滚出去!”
“小东在,你都看见了,必须得跟你们周团长好好说说,这样的早早赶出去。”
这话东永亮不好答应,借着看冯汉林,躲过对方。
冯汉林充耳不闻,见他们把那女人给拉走,倒退两步直接关上门。
砰。
门合上时轻微的动静,刺激到了余下其他人。
“他这什么态度!”
“简直是冷血动物,一点都不担心他媳妇。”
“下那么重的拳头,你觉得他会关心他媳妇死活。”
“小东啊,你明天可得和领导好好说说!必须让他搬出筒子楼,跟这样的人住,我心里头害怕,你也该为你媳妇想想,她还怀着孕呢。”
东永亮认真几分,把这话放进心里。
一夜无眠。
东永亮早早出门时,谢静云还在睡。
昨晚上被吓过之后,很晚才睡着。
他把早饭温在锅里,离开时专门下楼去找了吴新雨。
吴雪换房子后,挪到隔壁二号楼,来往没那么方便。
她拜托吴新雨,“静云今天去产检,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能麻烦嫂子陪着去吗?”
“谁啊。”
屋里传来询问的声音。
东永亮听见还猛一愣,对上杭副营长打量的眼神,立马敬个礼。
“杭副营长,你在家呀。”
他随口一说,听者有意。
杭副营长反问,“这是我家,我在家很奇怪?”
换其他人,肯定就知道问错话,转移话题。
东永亮天生慢一拍,对于上司的询问,摇了摇头。
“是挺奇怪的,我住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杭副营长你在家。”
“……”
“杭副营长,我请嫂子帮个忙。”东永亮报备。
杭副营长黑起的脸缓和两分。
吴新雨打断他们的交流,“做产检是吧,我记住了,静云是不是还没起来?等她起来我陪她一块去,正好带上我姐一起。”
“昨天我家隔壁又闹了半夜,睡得晚了。”
住在一楼的人昨晚上也有听到动静。
杭副营长以训斥的口吻说道,“冯汉林自己做教导员的人,怎么自己家庭一团糟。”
吴新雨说:“他不打人,事情就少一半,这么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
冯汉林从楼梯下来,一转弯,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对上女人错愕,心虚的目光,心如止水。
楼里骂他的人多了去,他还是第一次抓到有人心虚。
他认识对方。
杭副营长的爱人。
一号楼里的头号可怜虫。
冯汉林经过她家门口,鬼使神差般地停下脚步。
他说:“同样都是受苦的女人,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不离婚?”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想离婚。
吴新雨被当场抓包,巨尴尬。
“我,我在准备离。”
杭副营长伸手把人拽进屋里,“别胡说八道,我不离婚。”
他凶狠地瞪向冯汉林,“冯教导员,我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我从来不打女人,别把我们两家的事情混为一谈。”
杭副营长是顶头上司。
冯汉林受教,敬个礼,转身走了。“那我也走了!麻烦嫂子。”
东永亮追上冯汉林,一起归队。
路上想了想,好心劝冯汉林一句。
“娶媳妇不容易,你平日在营里劝别人一套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家,就用上拳头,不怕把媳妇打跑,以后都打光棍。”
“她贱。”
“?”
东永亮一脸复杂,“你怎么还骂人。”
良言难劝该死鬼。
东永亮心里绯腹,活该这人没老婆。
他轻哼一声,按着手续去取了车,一路开到院门口。
太阳还没出来,天边雾蒙蒙的。
透过车窗看到周以臣抱着小孩走出来。
他赶忙跳下车,打开后排车门。
没等门关上,就瞧见嫂子追出来,手里拎着个布包。
云木香努力一夜,也没能改变周以臣的想法。
最终接受现实,早早跟着起来收拾了一些东西。
“这是……”
“少儿班不能带零食,那边不缺吃的。”
云木香很生气,“我在你心里觉悟就那么低?这是衣服,你不是说要住一天,天热,容易出汗。”
也不等周以臣回答,直接将布包丢进后排座位上。
周以臣看一眼,那句‘少儿班有制服’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时间还早,你回去再睡会。”
云木香摇摇头,“算了。”
余光瞥见东永亮,“难得你们都不在家,这两天我自己潇洒,等会去找静云玩。”
“啊?云老师,静云上午要去做产检,不能跟你玩儿。”
“……”云木香忍住吐槽,“那正好,产检我熟,我领她去做检查,不然她一个人,排队的时候想上厕所都走不开。”
“不会,我请杭副营长家爱人陪着一起快去。”
云木香无语,手松开车门,凉凉地瞪一眼他。
“别说话,上车,赶紧走。”
再多说两句,她得被气死。
周以臣轻咳,“走吧,老婆,我会照顾好我们儿子。”
“哦。”
云木香看眼还在睡的小人儿,摸了摸脑袋,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倒退两步让开。
车子缓缓启动,云木香摆摆手,等车子离开,立马垂头丧气地垮下肩膀。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笑声。
她回头,对上吴春雨笑盈盈的小脸。
“云老师,早啊,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
“我心情不好,别惹我。”云木香转身推开院门。
隔着院子,吴春雨站在水井旁追了两步。
“云老师,你和新雨先认识,可能对我有一些误会,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你其实没必要这么针对我。”
云木香耳边像是有一只苍蝇,一直在嗡嗡嗡。
她烦躁地转身说:“闭嘴,再烦我,小心我把你跟你哥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捅出去。”
吴春雨脸上血色尽褪,唇颤抖着。
“你、你听谁胡说。”
“真是我胡说?我是没见过你嫂子,可你嫂子生的几个孩子,眉眼跟你长一样。”
“……!侄子像姑很正常,你别多想……”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吴春雨立刻抿紧嘴巴,瞪圆眼睛盯着云木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呼吸惹到对方,直接不管不顾去外面乱说。
一家六个孩子都有毛病,已经足够让外人说闲话。
云木香见她安静,心里这才舒坦点。
看到一样早起来打水的王大嘴,她喊住人。
“王大姐。”
“哎?”
吴春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逼不得已喊一句,“我闭嘴了,你不准说!”
“说什么?”走近的王大嘴一脸疑惑地拍拍吴春雨肩膀。
吴春雨条件反射地扔掉桶,连脸倒退,像见鬼一样。
王大嘴看着崭新的塑料桶摔在地上,心疼得要死。
“就碰你一下,你扔什么桶啊,你没花钱就不心疼是不是!对啊,你没掏钱你来打什么水,不准打!”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背后突然来人吓一跳,这是什么桶呀,好轻,我拿在手里都没什么感觉,还以为手里没东西。”
三两句,王大嘴露出笑容,“那是,云老师专门找人帮忙拿的瑕疵货,要不是太贵,我都想攒钱把家里头的木桶给换掉。”
提到云木香,王大嘴才想起刚刚,“云老师,你喊我什么事?”
吴春雨太阳xue突突跳了下,紧张地看向云木香,却再不敢随便插话。
云木香见她老师,这才指了指人。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人没交钱就来打水,占你们便宜。”
王大嘴认可地点点头,“就是!”
“我给,之前是不知道有这规矩,入乡随俗。”
王大嘴这才重新热情起来,“也被说是大姐故意坑你钱,这水井是云老师私人打的,看我们吃水辛苦,大家伙一起凑钱建的,要爱护才能长久。”
吴春雨偷偷看眼云木香,人已经不在院子里。
她狠狠松下一口气,双手撑着有些发软的膝盖,答应一会儿就把钱给云老师送过去。
王大嘴,“给我就行,云老师不管院子外面这口水井,要不说云老师人好。”
吴春雨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
好?
好什么好!
耳边是王大嘴不停地夸赞。
吴春雨突然汗如雨下,整个人后背发凉。
人不会无缘无故说另一个人好。
要么是真好。
云木香刚刚那恶劣的态度显然跟好人没关系。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装的。
吴春雨突然双眼一亮。
视线落在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院里,内心的恐惧逐渐转换成激动。
前辈啊!
吴春雨直起腰来。
都是装模作样,显然云老师比她道行高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