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也不嫌弃,环顾四周,只有班长和李成才到了,其他人还没来。
江山还没吃饭,他听到热闹来看,就瞧见淼淼。
“淼淼,你来找我玩儿的吗?”
淼淼双手抱胸,重重地冷哼一声,扭头将后脑勺对着他。
“我们先开始吧。”
“没问题,我要来起头,我觉得开头帅气!”蔡建安撸着袖子,双手叉腰,开口前先用力清了清嗓子,“厚厚哈嘿!”
震得江山耳朵一阵发麻。
“你喊什么喊!”江山不满,看着旁边两个人,“淼淼,是不是他们跟你讲我坏话,你才不跟我玩儿的。”
江山绕到淼淼面前,淼淼又哼一声,继续躲开。
他跟蔡建安说:“我们来试试看。”
跟班长说:“一定要好好表现。”
就是不理会江山。
江山急得抓耳挠腮,旁边有小孩端着碗笑,“你还说你跟周栕玩儿得好呢,骗人的吧,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你。”
“我才没骗人,我们就是玩儿好!”
“我不信,除非周栕跟你说话。”
江山握紧拳头,“闭嘴,再说我打你。”
淼淼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江山。
没来上课的江山就是个叛徒!
想到这点,周栕突然回头,“江山。”
江山激动地冲吃饭的小孩说:“看到没,他叫我呢,哼!”
江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淼淼,你喊我干什么,你说吧!”
“哦,我正式通知你,你被我的英雄团给开除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团长!说完了,你走吧。”
“周栕,快来,要开始了!”蔡建安喊道。
“来了!”
淼淼转身跑进砖块画的红圈圈里,徒留江山一个人站在原地,愤怒地盯着站一块的三个人。
很快,三个人变十二个。
上了音乐课的人都来了,好奇的人越来越多,连一些吃过午饭的家长都凑过来看这几个小孩搞事情。
是的,搞事情。
原本想趁着中午时间休息会的人,刚闭眼,外面就传来一阵“起来——”“起来——”地呼喊。
跟趴在耳朵边说得一样。
带着睡不下去的烦躁,下楼看着十二个小孩一块儿出洋相。
到底是小孩,班长有领导能力,也无法凭空给编排好一个大合唱。
但效果达到了。
好奇的家长问,“这是干什么呢?”
“排练,上舞台!”
家长们:那我家孩子也得去啊!
心痒的同学们,“你们什么时候学的呀?”
“上午,你们玩儿的时候。”
同学们:音乐课长什么样子呀,风风又是什么东西呀!上课,必须上课!
好奇的小孩们,“我会跟着一起唱了!”
“不行,我们只承认云老师教的。”
小孩们:爸爸,妈妈,我要进云老师班里上音乐!
……
下午回到学校,突然被许多家长找的云木香:“?”
她后知后觉从家长们的嘴巴里将真相复原。
好家伙,比她预想搞得还要大呀。
效果也十分好。
下午再上课,班级里的人回来大半。
潘校长听到这消息,安稳地继续抱着他的保温杯泡枸杞。
办公室也都在讨论。
徐玲玲夸张地描述着,苗老师听后,笑笑离开。
曲婉玲纠结着手指,不得不承认,云木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草包,好像肚子里真有料。
上午才出事,下午就破局。
这次孩子回来,相信家长们再聚众闹起来,威胁力度也大大降低。
都是美女,怎么就她长脑子了呢!
曲婉玲十分不理解。
倒是徐玲玲八卦完,笑盈盈地找到云木香。
“云老师,忙呢。”
“是,忙。”
“……”
徐玲玲被噎了下,厚着脸皮坐在办公桌对面。
“云老师,听说五一我们学校要准备节目上台,是大合唱,你看到时候你班里的同学要准备表演,你是必不可少的演奏者,是不是还差指挥呀!你成日那么忙,这么点小事我义不容辞。”
“重点。”
“我来自荐。”
自打云木香自荐成为副校长后,便带起了一股儿风气,学校里面有什么想竞争的,都会率先自荐一波。
云木香这才停下改作业的笔。
鬼知道她一句未来有可能上台表演,怎么就被那群学生传成板上钉钉的节目!
她也很迷茫。
今年五一有没有晚会都是个谜。
云木香心里慌,面上还撑得住。
她一直没回答,倒是让徐玲玲本人内心十分忐忑不安。
“行不行呀?云老师,我自问外形条件不错,当年要不是受不住开胯的疼,我现如今也是文工团其中一名优秀表演者!不对,现在成为文工团的人不算什么好事。”
“咳。”徐玲玲清清嗓子,重新说:“你看我胆子也大,说话也流利,上台是会给表演增色的,一定不会吃亏。”
她紧紧盯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突然眼前一花,就看到云木香笑了。
有戏!
“云老师,我保证排练期间一定听你的话。”
云木香轻叹一声,“好吧,我实话跟你说,目前这个情况还没具体定下来,今年文工团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她们停掉了一切排练,能不能上台还是个问题。”
徐玲玲傻眼了。
“那岂不是我们学校也被牵连得不能表演,”
“……”
不该是军区本身就没举办的意思。
徐玲玲突然坐直,“不行,多好的机会啊,领导都愿意答应让文工团的人参加联谊会,那为什么不能参加联欢会。”
云木香看她一眼,“你有办法?”
“我……可以想办法!”
云木香伸出手,郑重地握住徐玲玲。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能办成,大合唱的指挥非你莫属!”
“真的!”徐玲玲乐开花,“说好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毕竟学校里头,曲婉玲即便是不打扮形象也比她要好。
徐玲玲一着急,立马就动起来。
“赶时间,我现在就动起来!”
“加油,看好你。”
“云老师,你等我的好消息。”
……
云木香在等到好消息之前,先一步得知安排人排挤她的罪魁祸首是谁。
余君君告诉她,是余梅。
当时两人名字放一块,姓氏相同时,云木香就感觉很微妙。
后来才知道,余君君是余团长和第一任爱人生的女儿。
原配去世后,余团长经老岳父介绍认识了现在的爱人,也就是陈婶,余梅是跟着陈婶一起来到余家的,跟余团长没血缘关系,却还是跟着改姓余,倒是陈婶后面给余团长生了两个儿子。
除此外,余君君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
余君君说:“余梅开始单纯是生气你霸占了詹家厨房剩余的菜。”云木香无语,“霸占啊。”
这两个字就很没道理。
“陈婶性子其实很软,也好,也不好,陈婶很听余梅的话。”
云木香对于余梅在背后捣乱,也不算意外。
那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她擡眸,目光看向余君君,“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余君君抿着唇,沉默两秒。
“余梅干扰到了学校正常上课的秩序。”
她第一年当老师,带的只有三年级,班级里同学的变化,除去云木香后,感受最深的就是她。
余君君说:“老师,我得到一个消息,今年将会恢复高考。”
忽然间,仿佛全世界都知道要恢复高考的消息。
上海那边,屠可曼、万金雨陆续给她来信,最让人吃惊的,是鲁魏源背着他的包,脖子上挂着台海鸥相机,以调查走访为由,来到了军区。
云木香放学牵着淼淼离开学校,看到这么个人时,一度恍惚,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到上海。
“你怎么会在这?”
“好久不见,木木又变漂亮了。”
云木香难得被夸没什么开心的情绪。
因为她不确定,鲁魏源嘴巴里又变漂亮这句话,他对多少个女生说过。
“笑一笑。”
鲁魏源端起照相机,镜头对着母女两个,咔嚓一声,将画面拍下来。
徐玲玲路过,正好瞧见鲁魏源,瞬间唇角含笑,眉眼带羞地迈着小碎步走到云木香身边,主动挽住她的胳膊。
“云老师,这位是?”
她眼睛扫过相机,又扫过那张潇洒的脸。
文质彬彬的人戴着细框眼镜,眉眼弯弯冲你笑得时候简直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瞬间,徐玲玲紧紧抓住云木香的胳膊。
“嘶,疼。”
云木香伸手把徐玲玲给掰开,没看鲁魏源,“我不认识他。”
“木木,你这就很伤我的心了,为你我才专门挑选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采访,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
云木香嘴角抽搐一下。
鲁魏源自来熟地打招呼,“同志你好,我是木木婆家兄长。”
徐玲玲天真地说:“周大哥你好。”
“噗嗤。”
云木香没忍住笑出声,讥讽鲁魏源,“你要是改姓周,那我认你这个哥哥。”
鲁魏源点头,“那行,稍后我就去给家里打电话,跟我爸妈说以后给周叔去当儿子。”
云木香十分不优雅地耳瞥他一眼,牵着儿子往家走,“走吧,我们回家。”
“哎哎哎!我来采访你们学校的,你身为副校长就这么把我给丢下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云木香说:“行啊,来之前做过功课,那就该知道我们学校是子弟小学,学生都是军人后代,他们的安危非常重要,不可能让随便什么陌生人进去采访,再说,我也没接到上级指示,需要配合记者。”
“……”
鲁魏源追上离开的母子俩。
“淼淼,还记得叔叔吗?”
“记得!在船上谈对象的那个叔叔,妈妈当时还说不要让我跟你学。”
“……”
鲁魏源轻啧,“我是真不受欢迎呀。”
“知道就好。”
三人渐行渐远,徐玲玲双手交握放在胸口的位置,痴迷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突然,肩膀被拍了下,
“看什么呢?怎么还没回家。”
徐玲玲按捺住心中激动,“在想,今天合适恋爱。”
“?”
……
“到底什么事情!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十分不方便,为了避免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我就不邀请你进屋坐了,说吧。”
云木香堵在自家院子门口,让淼淼先进去,双手抱胸盯着鲁魏源。
鲁魏源正到处拍照,“这环境真不错,你对外只要说我是你哥哥,哪里有那么多事情。”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人啦。”
“你不会。”
“来人——”
“行行行,祖宗,我来真就是单纯为了采访。”
话还没说完,后腰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鲁魏源整个人朝围墙上撞去,云木香给吓一大跳,下意识伸手去抓住他。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被另一只手突然横出来的手给抓住。
一股大力带着她往旁边走去。
云木香踉跄着站稳,擡眸才瞧见是詹成刚。
詹成刚拧着眉头,冷冷盯着趴在墙头的男人。
“他没欺负你吧。”说话时,视线上下打量一遍,确定没出事才松下一口气。
鲁魏源就是跟人女同志分手,都没被这么揍过。
特别是在相机撞上墙头后,镜片碎了!
“我的新相机!”
他猛地起身,动作牵扯到腰间被踹的位置,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手撑着腰,站得像个小老头。
鲁魏源看着寸头男人瞪回去,“你谁啊!随随便便就动手。”
视线扫过詹成刚肩膀上的星星,眸光瞬间犀利起来。
“还是说,人民解放军在私底下就是这么对待民众的!”
詹成刚也瞧见了相机,伸出手利落地将相机从鲁魏源脖子上给取下来。
“军事重地,禁止携带相机、录音设备,你是怎么进来的!”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站一旁的云木香仿佛闻到空气中浓厚的硝烟味道。
她赶忙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推一个给分开。
同鲁魏源说:“相机我赔你。”
再看向詹成刚,“五哥,别激动,这人是记者,通过审核进来采访的。”
鲁魏源瞪大眼睛,“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就喊哥!我让你喊一声跟要你命似的。”
“谁让你不着调。”云木香小声说:“你活该。”
鲁魏源给气个不轻。
詹成刚这才察觉不对,“你们认识?”
云木香很想说不认识,“认识,以前高中同学。”
鲁魏源:“木木,跟我当同学很丢面子吗?你怎么说得不情不愿的。”
云木香:“……你还说!”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面子,不行了,我腰要断了,哎哟喂。”
云木香回头,一眼就看穿他是装的。
“很疼?”詹成刚打断她要说的话。
“当然,给你莫名其妙来一脚,撞在墙头上试试看!”
詹成刚点点头,走到鲁魏源面前,微微屈膝,一把将人扛在肩头上。
鲁魏源瞬间天旋地转。
“???”
“我送你去医院。”
鲁魏源抓住眼前的黑色皮带,“你等等!”
詹成刚自动屏蔽他的挣扎,扭头看向云木香,“对了,爸知道了余梅搞鬼,喊你回家一趟。”
“爸!”鲁魏源尖叫出声。
詹成刚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你胡乱喊什么,又不是你爸。”
“不是,木木怎么回事啊?木木你两个爸我都认识!木木,你快让他放我下来,木木——”
云木香掏了掏耳朵,低头看了眼手中损坏的相机,饶是不差钱的她也有点肉疼。
呜,相机好贵一个!
还要票!
果然靠近鲁魏源就没好事情。
转身进院子,就发现满地的白色羽毛。
云木香眯起眼睛,“小黄!”
她从后面抓住罪魁祸鹅,按着脖子让他看清楚地上的羽毛。
“是你干的吧,有没有说过不要随地大小便,不要到处乱掉毛,这身毛是不是不想要了!”
“嘎!”
娃娃突然从石槽里冒头出来,并排的是灵芝。
一大一小看着她,突然开口说话。
“家。”“里。”“来。”“小。”“偷。”“小。”“黄。”“抓。”“贼。”“毛。”“是。”“贼。”“抓。”“掉。”“的。”
“工。”“伤。”
“……”
云木香跟看天津相声似的。
娃娃说一个字,灵芝接一个。
两人像是私下训练过一样,崩豆子似的一个一个往外冒,这样换着竟然组成了一句话。
云木香手里面,按着的鹅头挣扎着要擡起来。
她垂眸,小黄人性化地抽了抽鼻子,左边看她的绿豆眼润润的,像是要哭似的。
“嘎!”
小黄维持原本姿势。
“……”
云木香松开手,“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冤枉你掉毛。”
“嘎!”
云木香精通俄语,没精通鹅语。
她问娃娃,“它说什么?”
娃娃说:“原谅你。”
灵芝不满地扭头,“我我我!”
言外之意,话都被娃娃说了,没了它表现的机会。
云木香摸摸娃娃,再摸摸灵芝。
最后看向小黄。
“作为歉礼,我做主给你改个名字吧,掉一地白色羽毛再继续叫小黄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不然,以后叫不黄吧。”云木香认真地建议。
小黄:“嘎!”作为拒绝,小黄狂扇翅膀,嘎嘎嘎地去找淼淼,伸长脖子委屈地蹭着他小主人。
浮尘乱飞,夹杂着飘逸的绒毛、羽毛。
云木香呸一嘴灰尘,黑着脸站起身,脑子里全是烧鹅、酱鹅、烤鹅、铁锅炖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