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修士本就多?有义气冲天之士,看不惯凛迟动辄打杀的行径,群起工攻之,叫骂之声沸反盈天。
凛迟这才掀起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下堂众人。
“他对着孤说?出这些字句,就该料到会有如今下场。”凛迟阴森森地露出一个?笑,“怎么,只许你?们仙门中人往孤身上泼脏,就不许孤反击?”
白鹭洲弟子不服地叫嚷:“什么泼脏!你?这魔头莫要颠倒黑白!你?娘慕星遥被逐出师门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在场诸多?长辈同仁,当年之事定有见证者?,我们可有一句话?冤枉了你?不曾!”
这就奇怪了。玄负雪抱着胳膊,微微挑眉。
她可是分明看见,自?凛思遥爆出了这个?惊天秘密之后,在场的许多?白鹭洲长老便是面?如土灰,有几个?甚至还擡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却都被守株待兔的玄负雪看得?一清二楚。
这事情,大概并不如凛思遥说?得?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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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苍知白将水心剑捡起,剑身通灵,察觉到主人心中郁气,瑟瑟发抖,恐惧得?连剑光都暗淡了许多?。
苍知白的眼神里仿佛冻结了刺骨的寒冰,垂眸,听?着殿中吵吵嚷嚷的众人争辩。
每次都是这样。
所谓的天之骄子出现,轻而易举地夺走所有人的瞩目,而无论他牺牲多?少、奉献多?少,只能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多?谢苍师兄”。
可笑,他从前竟是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公道正义,自?污双手,背负罪孽。
以至于,如今连三师妹都同他分道扬镳。
思忖片刻,他打开芥子囊,从中取出一份发黄的书信,封面?上赫然是凛天极苍劲飘逸的墨迹,收信人下写的是苍以朗的姓名。
既然那魔头如今已?然身败名裂,苍知白不介意让往这盆火上再浇一盆热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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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后,一名白发苍苍的凛家长老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那慕星遥的确是我派弃徒,她德行有亏,这才——”
“长老慎言。”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制止的,居然是苍知白。
“凛迟是慕星遥所生之子,确然不错。”苍知白举起手中的信纸,落地有声,“恐怕‘勾引’师尊一事,恐怕还有待商榷。”
“这是十?八年前,凛天极师祖写给我师父的密信。当初凛天极将凛迟从见孤峰带走,为确下他身世来历,还特地给我师父写信询问。信中,就提及了凛迟的亲生父母。”
“我师父昏迷之前,将此信交于我手,道是隐藏了如此龌龊秘密,他心中实在不安,希冀我能寻机,将此事公之于众,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信上所说?,凛天极暗中觊觎徒弟美貌,逐年苦闷不得?解,一次酒醉后竟荒唐行事,与自?己的亲徒儿有了茍合之实。”
“你?胡说?!”凛思遥双目欲裂,顾不得?身上捆仙锁入骨,勒出斑斑血痕,拖着一副血淋淋的残躯往苍知白处爬挪,“我师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丑事!”
苍知白轻飘飘地将那信件丢到凛思遥身前:“真假与否,诸位自?可观之,笔迹、手印、印章以及白鹭洲特有的封信方式,都不会说?谎。”
玄负雪仗着眼尖,一目十?行地看清了那信纸上的内容。
无非是个?恶俗又反胃的恋慕故事。
时年二九的凛天极周游天下,遇到了隐居在一处山林内的平凡村落。魔族t?肆虐,屠杀了整座村落,只剩下一个?正好被他抱出赏月的小女孩。
那魔族是追着凛天极而来,却害死了好心收留、为他治伤的村民。凛天极心中有愧,便将小女孩收为首徒,带回白鹭洲。
那小女孩就是慕星遥。
师徒相处,情谊见长,在一招一式地喂招之间?,在对月饮酒的畅谈之间?,凛天极愕然发觉自?己对年轻的徒弟有了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