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阴谋
苍知白前脚刚走,后脚桃花三十六陂弟子就叩响了门:“请恕打扰,玄姑娘,方才?我们值守门外?的弟子失踪,无人看顾,不知您是否有察觉到?异常?”
玄负雪猜想?失踪的弟子是被苍知白打晕了,还惦念着最后一点情分,她便假装才?醒转,打了个哈欠:“啊......没有罢,我睡得很沉,没听到?什么奇怪声响。”
门外?的弟子又道了声抱歉,便率人往后院查探去了。只不过以苍知白的脚程,现?下估计早就逃之夭夭。
玄负雪烦躁地仰面躺着,夜风夹杂雨珠穿过大敞的窗棂,轻纱床幔扬起又落,无边夜色伴随着往昔年少时感动?记忆翻山越岭而?来,悄然无声地涌入室内,同无声翻涌的黑暗一处弥漫搅动?。
同不怒自威的师父、古板严正?的二师兄不同,她记忆之中的大师兄苍知白,甚至是有些懦弱的。
无论是每年年末弟子考评,师门同辈弟子中总是二师兄苍未名占据首名,而?他这个掌门亲子、修行时间更为年久的大师兄却只能屈居第二时,苍知白呆呆地在放出的红榜前一站便是两个时辰。
抑或是苍以朗兴之所?至,随机考教几?个亲传弟子,而?是习惯苍未名总是对答如流,而?大师兄却总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答不上来,众人便见苍以朗当场撂下脸色,而?苍知白煞白了脸,那样高大的一个人,站在众人或怜悯或嘲讽的带刺目光下,失魂落魄得仿佛在原地坍塌成一滩烂泥。
甚至有几?次,下学堂后,玄负雪还撞见了大师兄躲在山石之后低声啜泣。
彼时玄负雪想?要上前安慰,可推动?轮椅碾碎一地松针,低头哽咽的少年被声响惊动?,登时如一只受了惊的白兔一般,自原地一蹦而?起,扭头满面仓惶,看见是她后,颤抖着双唇,讷讷地唤了一句“师妹”。
最后一把抢过她递上地素帕,连句道谢都忘了说,宛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了。
......没成想?十八年不见,昔年那个因为得不到?亲生?父亲认可而?满面落寞,因为常年闭关不与人交流、以至每次见到?玄负雪都脸红结巴、不善言辞的内向怯懦的大师兄,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
玄负雪自嘲一笑,脖颈间被匕首划伤的伤口又开始灼灼生?疼。
大概她真是被那蒙面杀手吓得不轻,几?乎生?出心魔,否则怎么会?每一个见孤峰的人,都觉得像是二师兄。
吱呀——
有人极轻微地推开了窗扇,玄负雪也懒得再装睡,干脆抢先开口:“大师兄去而?复返,可是还有话要说?”
来人默然片刻,响起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不悦:“大师兄?”
玄负雪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凛迟站在窗边。
背后是电闪雷鸣的天幕,一道惊雷划过,照得整间厢房亮堂堂明晃晃,又是一股潮风吹进来,直接扑灭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如豆灯火。
凛迟又朝床榻前走了几?步,沿路滴落一串串小而?细碎的水珠,在床榻边挨着她坐下时迎面而?来一股潮湿的水汽。
玄负雪犹豫一下,伸出指尖,轻轻地揉搓一下他还在滴水的发稍,觉得有些棘手——这人冒着大雨来到?她的床边,浑身上下湿得像只落汤鸡,可她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干帕子,怎么帮他擦干?
于是她打算做个无情女?子,悻悻地想?要收回手,却猝不及防被凛迟抓住了手腕。
指腹粗粝、湿热,触感很奇怪,仿佛被某种带毒的猛兽舔舐了一口。
海棠林幻境、牡丹花丛下,一幕幕一件件,不可自控再次丛脑海深处跳出来。
玄负雪:......
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的记性为何这样好。
清了清嗓子,玄负雪板起脸,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你?不是逃了么?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凛迟用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地摩挲了一遍她的手腕,没答,反而?问道:“方才?,你?大师兄来过。”
这是个肯定?句,不是问句。
肯定?句意味着她没有了狡辩或说谎的机会?。
就因为她方才?快言快语问了一句“大师兄”?还是说她和?苍知白谈话的时候,这人其?实就在屋外?、窗下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拿捏不准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玄负雪只能点头。
雪亮闪电撕扯云层,屋内的漆黑被偶尔的乍亮破开缝隙,凛迟墨玉一样的双瞳在阴沉沉的雷光下就显得幽深无底,近乎冷漠。
玄负雪同他对视一会?,不自觉就开始移目,同时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真是活见鬼,明明和?这人也什么都、都做、做过了,怎么一见他面无表情,居然还会?害怕!
一、一定?是因为这家伙魔里魔气,长得太凶!
清了清嗓子,玄负雪终于忍不住,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和?他说了,他只是我曾经的大师兄,那纸婚书我不认。”
年轻的魔头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嗯,我知道。”
这人耍她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