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尚书原本是工部右侍郎,因为身材伟硕、相貌威严,像“门神”而被崇祯皇帝重用,被任命为兵部尚书。
既然是以貌取,能力方面就不好说了。这位王“门神”中肯的说应该是一位能吏只是毕竟不懂军事,所以上任一年没什么作为,但在这次京畿危难之时,表现的很尽职,努力调度各路部队进京勤王功劳也还有点苦劳。可是,这次八旗入寇实在是让崇祯皇帝惊吓过度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再加上王洽得罪崇祯心中的大红人周延儒。周延儒乘机指责王恰“本兵备御疏忽调度乖张”,尤其厉害的是那句““世宗斩一丁汝夔士震悚,疆敌宵遁”,而最终把王恰送进了诏狱。
在危急关头,把最高的军脑因琐事而降罪下狱,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的,这说明由这个,孙承宗想到了袁崇焕,心头更是沉重难言。
“稚绳,你看子能闯到京城来吗”成基命忧心忡忡地问道。
稚绳是孙承宗的字,成基命的年纪孙承宗大两岁。
然半晌,孙承宗道:“一定会的。”
成基命一惊,问道:“怎么,不看好袁大人”
孙承宗道:“成兄有所不知,关骑最多不过一万五千人,遵化城下阵亡四千,现在就是元素把剩下的骑兵都来,也不过万人,而从时间上估算,辽东的大队步营没有十天是到不了的。”
成基命道:“昨日送来揭帖,袁大人已经率军到了蓟州,稚绳你认为袁大人守不住蓟州”
轻轻叹了口气,孙承宗道:“元素当然守得住蓟州,而问题是鞑子决不会攻蓟州,即使是攻,也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攻的。”顿了顿,又进一步解释道:“从蓟州到京城,已经无所谓咽喉天险,鞑子只要不怕守城的军队随后跟进,那他们就完全可以越城而过。”
眉头深锁,成基命道:“这么说,那就没有办法了”
孙承宗道:“有。”
成基命一听,希望又起,他立刻问道:“稚绳,什么办法”
孙承宗道:“这个办法就是元素和鞑子拼死一战。”
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成基命问道:“那结果会怎样”
孙承宗道:“结果是关宁铁骑全军覆没,而鞑子就极有可能退兵。”
成基命问道:“就这样,鞑子退不退兵还不一定”
孙承宗道:“是的,这既要看鞑子受创的程度,更要看鞑子此次叩关到底有多少人。如果此战之后,鞑子只要还有三万可战之兵,我估计他们就不会轻易退兵。”
默然半晌,成基命问道:“稚绳,你看袁大人会拼死一战吗”
轻轻摇了摇头,孙承宗道:“我了解元素,他决不会死战的,他一定会大赌一场,好把这些入关的鞑子都留在关内。”
成基命对军事是外行,他不是很明白孙承宗的意思,于是接着道:“稚绳,来,你详细说说。”
孙承宗道:“我估计元素的战略就是一个拖字,把鞑子拖在京城附近的时间越长越好。时间拖的越长,四方来勤王的兵马聚的就越多,到时候,鞑子兵一定得跑,而这个时候,元素就可以率精骑尾随其后,而大队步营又紧跟精骑之后。只要前方战事一起,大队部营很快就可以投入战斗,而一旦这样的战斗打响,四方勤王的兵马也会跟着投入战斗。”
有些意思孙承宗没有挑明,但成基命也明白,这些来勤王的兵马在袁崇焕发起大战之前,一定会想方设法避着鞑子兵走,但要是鞑子兵受到重创,那他们又一定会争先恐后地涌过来。
这些孙承宗虽然没挑明,但成基命明白,不过,有些他还是不明白,于是又问道:“稚绳,我听说鞑子兵不是来去如风吗关宁铁骑跟得上不奇怪,但那些步营怎么能跟得上”
孙承宗解释道:“骑兵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战马的体力,而鞑子现在不是在关外,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所以在后有追兵,又随时可能遇上我们其它的兵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绝对不敢纵马疾驰。”
“稚绳,这不是很好吗”成基命不解,为什么孙承宗说起这个来的时候,神情如此凝重。
苦笑一下,孙承宗道:“成兄,你忘了这是哪儿。如果元素放任鞑子兵在京城周围祸害,那得会让多少人恨不得吃了元素再说,皇帝未必能理解得了这个。”
成基命明白了,孙承宗说袁崇焕“大赌一场”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孙承宗道:“成兄,你看皇帝召见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说一下元素的战略”
对崇祯的了解,成基命自然要比初来乍到的孙承宗深刻的多。叹了口气,成基命道:“没用的。”说到这儿,停了片刻,成基命又郑重地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严肃地道:“稚绳,皇帝多变,如果袁大人万一不幸出事,那就全指望你了,所以在皇帝面前,和袁大人的粘连越少越好。”
愣了一下,孙承宗点了点头,道:“成兄,我明白。”
第一百七十一章激战
二天,十五日,巳时,崇祯单独召见孙承宗和成基
孙承宗是有大智慧的人,又久经政治风浪,心里有了定见,应付崇祯自然轻松自如。
这个时候真敢给皇帝开药方的很少,所以崇祯是见着方子就抓药,不管灵不灵。抱着这个心思,崇祯自然对这个快七十的老头子没多大兴趣,但一番言谈下来,崇祯改变了看法。
孙承宗毕竟有着那么高的资历,崇祯原本打算让这位孙阁老去守通州,但现在变了,他让孙承宗全权总领京城的内外防务。
孙承宗是老黄牛似的人物,任劳任怨,但能为国效力而不计一切。获得任命之后,他立刻就开始忙碌起来,不分白天黑夜。
孙承宗干的正火朝天的时候,十七日,袁崇焕带着五千铁骑到了京城。于是乎,孙承宗刚刚热身就不得不离开了,崇祯令他重新去戍守通州。
袁崇焕是十七日后半夜的,因为京城戒严,天大亮了,皇宫里才知道信儿,然后紧接着,孙承宗就接到了即刻去戍守通州的圣旨。
这个时候,鞑大军连陷玉田、三河、香河、顺义等县的消息已至,京城之外已隐现敌踪,所以孙承宗必须立刻就走。
从皇宫出来,成基命送承宗出城。到了朝阳门,孙承宗下马,成基命落轿。
风中,好半晌,两位老人相对无言,他们都清楚祯皇帝为什么改变主意。让孙承宗走不是为了给袁崇焕腾位置,而恰恰是因为不信任袁崇焕。孙承宗曾对袁崇焕信任有加,大力提携,这就是孙承宗走的原因。
“袁大人吗”默然良久。成基命问道。
通在京城地正东。袁崇焕驻军地广渠门是外城东门。孙承宗走地朝阳门是内城东门座城门相隔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