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看着带土脸上的茫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点出了真相:“顺应、并保护过去和未来绝大多数人的期望便是真正的社会规则。”
“带土,你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可是你现在被普遍存在的绝望蒙蔽了眼睛,一杆子打死了所有人,包括曾经的你自己。”
带土一愣,随即吼道:“你懂什么?!”
“从古至今,忍者已发生过多少悲剧了?改变还是顺应都没有任何用处!悲剧总是在一遍又一遍的轮回,老师,悲剧已经是永恒的了!!”
水门面色不改,他说:“看来你已经看过了很多东西。”
“是啊,我看过很多,根本看不到希望!就算它存在过,也是短暂的,脆弱的,就像琳和由纪的生命一样,再绚烂的存在过也会消散。”
水门点了点头,说:“你以前是看得太少,而现在是看得太多。”
“带土,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你的忍道还没有悟到尽头,”他背着手,像以前一样温和地教训他,“还差得远呢。”
带土不屑一顾,这样的道理,他根本已经懒得听了。
水门说:“你说的悲剧确确实实一直存在,但它并不是在循环,你知道忍者们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仍旧执着地活着,并从古走到如今吗?”
没等带土回答,水门便说:“是持续不断存在的希望和勇气。”
“一切有关美好的希望是我们前进的明灯,而勇气是我们武器,我们从氏族林立的时代走到国界分明的如今,其实是在一直进步的。”
“你不能因为看到了没有处理好的问题,就否定你,否定你的先辈,所有的努力。”
实话说,毕竟是真正做老师的人,论辩论,水门还是更胜一筹。
带土冷道:“跟我说这么多,是打算拖延时间?”
他看向在紫色包裹下,已经入定的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水门浑身金色的光芒,轻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想让鸣人有时间获取九尾的力量?”
“你觉得他做得到吗?”
水门说:“这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他。”
带土双手抱胸,歪了歪头,想了想,嘲道:“相信是个好东西,父母对孩子的相信往往是没有来由的。”
“你是觉得我在盲目相信鸣人吗?”
“不,”带土为他的老师指点江山,指着那群奔逃的蝼蚁,问相信光和理想的水门,“你们的相信获得总是很轻易的,但是你知道你的孩子为了获得别人的相信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水门脸色微变。
“他刚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明明是生来的英雄,却被是在排挤、嘲弄、忽视、甚至于在无数带着怨毒和恨意的暗杀下长大的,可以说,他是在仇恨中长大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心里不可能不带一点仇恨,”带土古怪地笑道,“可他好像真的没有欸。”
“怎么会这样呢?”带土伸出手,前后翻动,“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两面的,黑与白,是与非,正与邪,阴与阳,只存在一方的东西算是什么,不是自然的是什么?”
“啊,是人为啊,”带土桀桀怪笑,“老师,鸣人看上去是个强行抹灭自身苦难的人造的圣人。”
“这便是你当年想要你孩子成为的人吗?”
“是,对世人来说,几近无我的小家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可是啊,他敢问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毕竟答案很可能是个怪物哦。”
水门的从容消失了瞬间,他冷眼看着带土,仿佛回到了那个九尾之夜夺回玖辛奈的瞬间。
带土还是习惯被这样对待,他动动胳膊,动动腿,放松极了,立在魔像肩上,笑着说:“老师,你跟我说历史的方向,说它洪流滚动的未来,可是那样虚无缥缈的未来太遥远了,你想想当下,除却不断前进的忍术和科技,这世界到底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忍者的观念?木叶的意志?不断的战争?还是一尘不变的忍者体制?”
“我这些问题,这些思考,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人提出来了,而在几十年前再往前倒推几百年,几千年也一定有人有类似的思想。”
“你觉得这些到底有什么变化呢?”
“老师,放眼全局固然是大帅的作风,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帅哪里能考虑到个人的悲喜?”
“于是,你的思虑周全就成了一厢情愿了,”带土说,“你的一厢情愿,害了你的孩子,害了卡卡西,也害了...琳。”
带土深吸一口气:“老师,火影那个位子,你只是做的不够久而已,所以,你今天可以高高在上说教我,再做久一点,你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柱间,下一个扉间,下一个三代目。”
“你觉得我被绝望蒙蔽了看待世界的眼睛,可我是吗?”
“不,正是因为绝望,正是因为充满怀疑,我才不会轻易被慷慨激昂的口号蛊惑,我用眼,用脑,用心,思考这个世界,而我思考的结果便是,当下的忍者体系是没有出路的,在这一制度下,没有人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而,问心有愧的你和我必然成为制造下一场悲剧的元凶。”
“老师,很多年前,在我挑起九尾之乱时,我就已经不配做你的弟子了,不必再对我说教什么,更不必妄图拯救我什么。”
“把我当成敌人,而我也会拿出相应的态度。”
他指着地面上的紫色须佐,宣布道:“今天鸣人和佐助的命,我都会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