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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鬼鲛(2 / 2)

须佐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时间一长,眼睛会受到很大的损伤,但是由纪不太在乎自己的眼睛会变成什么样,她不顾干涩到流出鲜血的眼睛,继续攻击,直到五尾彻底被自己打败,他身上包裹的尾兽查克拉慢慢消失,逐渐露出人柱力原本的样子。

在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同时,由纪的须佐也消失了。

她用手蒙住了干涩的眼睛,听到鬼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他没去捡地上的五尾,反倒走到由纪身前,隔空点了点由纪的眼睛,难得口头关爱一下这位“废物”同伴。

他说:“由纪桑,你眼睛受伤了。”

由纪擦血的手一滞,脸色微变,猛地睁开眼,却没有看到记忆中的人,她茫然又不解,最后又很快把自己从低迷的情绪中抽离,她闭上眼,转过身,抱着自己在使用须佐后疼痛难忍的臂膀,垂着头缓缓朝着外面走,边走边低声说:

“以后不要这么叫我。”

*

五尾取到后,就得尽快赶往上次聚合的地点,将五尾丢到外道魔像里。

他们赶到时,刚好碰上了早等在洞中的佩恩和同样收集到二尾的角都和飞段,飞段平时在会上不怎么说话,但是线下意外是个社牛,活泼地跳到由纪身边,问她有没有意愿入教。

由纪拒绝了这位虔诚的信徒的邀请,然后听到角都冷声道:“你要是答应了他,你就得被他当作祭品去死。”

由纪一顿,看了飞段一眼,对这种狂热到精神病的信徒人设接受良好。

佩恩是个寡言的老板,但人还不错,接连表扬了他的组员。

由纪注意到他身后有个山高的人形怪物,鬼鲛解释道:“那是吸取尾兽力量的工具,外道魔像。”

由纪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轻声回:“怪丑的。”

鬼鲛一愣,嫌弃地说:“你果然不是个忍者。”

审美也很娇气。

佩恩打断了他们难得和谐的队内交流,说:“现在就开始吧。”

他竖起一只手,那个怪物的嘴慢慢张开,内里的牙齿也露了出来,尾兽人柱力的查克拉被慢慢抽取,地上濒死的两人也逐渐失去了生机,与此同时,那个怪物密密麻麻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许多眼白,有两个眼白随着尾兽查克拉的抽取渐渐冒出黑色的瞳孔。

不过,在抽取这两个尾兽人柱力之前,似乎就已经有一个眼睛拥有黑色的瞳孔。

看来早在他们之前,晓组织就已经收集了尾兽。

尾兽收集完毕后,由纪和鬼鲛便离开了这里。

鬼鲛身上有伤,短时间内不能再继续行动,他们隐于人群中自由行动,毕竟是叛忍,他们行动还是很低调的,休息一般也是在僻静的小山庄里。

鬼鲛身上包着绷带,然后被砸了一个药包,他转过头,看到由纪走进屋子里,问:“要不要擦点药?”

鬼鲛一顿,说:“这对我没用,忍者疗伤凭借这些平民的方式也好不了。”

由纪“哦”了一声,抱歉地说:“我不会医疗忍术。”

鬼鲛回:“组织内也没谁会这个,别管了,它会慢慢好的。”

由纪坐在他身边,摘下头上的斗笠,从腰上拽下来个酒壶,给他找了个杯子,倒了点酒进去,然后把酒杯推给他,说:“反正忍者不能按常理来推断,那你喝点酒应该也没事。”

鬼鲛困惑地瞧着她,由纪说:“是青梅酒,我逛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喝一点吧,我觉得还不错。”

鬼鲛拿起酒杯,尝一口,甘甜香醇的青梅酒滑进胃里,在嘴里散发着出奇的香气,他挑了挑眉,说:“你还挺有雅兴的。”

由纪一顿,镇定地回:“我当你是夸奖我了。”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院子里风光,轻声说:“感觉,好像要下雨了。”

鬼鲛肯定地说:“是要下雨了。”

“真的?”

“真的。”

“哦,”由纪盘着腿,出了会儿神,鬼鲛安静地坐在一边,过了会儿听由纪说,“我刚才在想,下雨了该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然后发现,我已经不在木叶了。”

鬼鲛闻言道:“亡命之徒是不会考虑收衣服这种事的。”

由纪“嗯”了一声。

鬼鲛又说:“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适合组织。”

“何止不适合组织,”由纪的声音总是既轻又远,仿佛这世界的画外音,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她说,“这整个世界,我都不适合待着。”

“我啊,已经无处可去了。”

由纪偏过头问鬼鲛:“你是为什么加入组织?”

鬼鲛反问:“你这是要跟我谈心吗?”

由纪“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似的,问:“好像又冒犯到你了?”

鬼鲛看着她,心里想,真是个温良得过分的家伙,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里活到现在的。

由纪以为鬼鲛不会说了,结果他又忽然开口,他说:“你说你杀了你丈夫,可是我看你很爱他,不像是杀人凶手。”

由纪低头,晃了晃酒杯,低声喃喃:“是吗?”

“可是,我既不爱他,也确确实实杀了他。”

鬼鲛闻言沉默片刻,不愿跟她在这件事上争论,他反倒提到自己的事,他道:“你说,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意义,所以人应该找寻意义。”

“我是为了找寻意义才来到这里的。”

鬼鲛是个传统意义上非常成功的忍者,他做到了一切以任务为前提,为此他杀害了信任他的同伴,只为了确保任务的机密不外泄,在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将承载着无数同伴性命的情报珍重地送到自己上级时,却被他轻巧地转手卖给大名获取荣华富贵。

他所信仰的一切在那一刻崩塌。

什么规则,什么荣誉,什么羁绊,什么性命,他珍而重之的一切不过是他们方便行事的口号、工具。

就连他们本身也只是工具而已。

精神世界的崩塌让他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格外模糊,失去意义的人生,让他不知道到底该往何处去了,他放下了所有东西,杀了他曾经忠心的上级,夺走了他的刀,成了叛忍。

他背着大刀,认真地思考接下来该往何处去,然后被斑操控的水影拦住。

瞧瞧,这世界都虚幻得不成样子,不要说一个小小的他的人生被操控了,连水影,不,或者说连整个雾隐都身处在被操纵的现实中。

鬼鲛笑了笑,平静地接受了崩塌的一切。

斑告诉他现实世界是虚假的,真实反而在幻术世界里。

啧啧,曾经名声响彻忍界,闻之色变的斑其实也疯的不成样子。

不过,鬼鲛反正已经做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的人生在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妄之时就结束了,随便抛给他什么意义让他去追寻,他都会接住的。

生死、正义、责任、规则......这些曾经约束他的东西通通变成了无所谓的垃圾。

他看着杯中的青梅酒,脸上在笑,眼中却是一片平静的海,他说:“我曾把我所有的同伴都杀掉了。”

“他们真是难得好同伴,可以为彼此出生入死,简直不像是自相残杀才能生存下来的血雾之里的忍者,有点天真的不可思议。”

“跟他们站在一起,我倒显得异常,因为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所以他们在一开始很戒备我,但是有个女人固执地要把我拉入他们一伙,她似乎觉得同样为了村子,我和他们理该是互相信任的同伴。”

“不过,很显然,她错了。”

“我为了情报杀了所有人,包括她。”

“她生前给我倒了一杯酒,说:‘鬼鲛先生,可以跟我们一起,不要总一个人待着啦。’我从来没有觉得该谢谢她。”

“后来,她死了,死前抓着我的刀,没有怨恨,哭着说的是:‘鬼鲛先生,您这样也太孤独了吧?’我看着她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抱歉,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鬼鲛望着即将落下的雨,笑容不改,“我想,温柔又天真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长的。”

由纪听完,好奇地问:“所以,你真的不觉得孤独吗?”

鬼鲛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孤独,对忍者来说是种相当矫情的感受。”

他余光瞥了由纪一眼,说:“不过,你不是忍者。”

由纪愣了愣,她低下头,看着杯中波澜不定的酒,杯中她那张苍白又木然到失去所有情绪的脸,变成了发现鼬的倒影。

她好久没看到他这样平静而温和的模样了,梦中的他总带着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执拗和怨恨,可此时杯中倒影了他真实的模样,他眼中荡着热烈又温柔的爱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由纪,我爱你。”

由纪拿酒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她一抖,酒杯里的倒影便又散了。

她低下头,藏住了眼底汹涌的波澜,想起了鼬求婚时的话,他说他不想成为由纪的别人,他想成为由纪的挚友、挚爱、至亲,他要跟由纪组成一个新的家。

可是,由纪现在又没有家了。

她怎么可能不孤独呢?

她将酒杯里的酒倒进了忽然降下来的雨里,然后站起来,在鬼鲛诧异的目光中,赤着脚,走进了淅淅沥沥的冷雨中。

拥抱了这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