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道:“一群只重眼前利益,目光短浅的蠢货。”
由纪说的开心,鼬却冷着脸,说:“我当了火影,所以,你死了?”
“对,”由纪一点不愧疚,她甚至洋洋得意,“我死的可相当值,我一死,宇智波的权力和荣誉保住了,改革还可以继续,甚至因为我的甘愿赴死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而我对你的报复也真正成功了。”
是了,由纪说了这么多,却很少提到他们俩的事,鼬抛去那些令人惊骇的故事,只关心一件事:“你之前是怎么死的?”
由纪一顿,犹疑地问:“你确定要知道吗?”
“我想知道。”
“好吧,”由纪有问必答,“我头两次是被你杀的,第三次是在跟你搏斗的时候被三代目杀了,第四次,嗯,虽然是公开行刑,不过那应该算是自杀。”
“至于报复你的事,”由纪冷道,“我当然得报复你,你杀了我两次,也是你开启了我痛苦的轮回,我不报复你怎么行呢?”
鼬紧紧地抱住她一言不发。
两人都安静下来。
其实由纪明白,一次轮回归一次轮回,不能用上一次轮回的事迁怒到下一次,可是面对鼬,她很难不迁怒,她曾经是那么相信他,她用命去相信他,结果就是被他放弃,后来他甚至告诉自己,他已为自己定好了结局,那就是死在自己手里。
荒唐!
由纪永远都是率性、独立、桀骜的宇智波,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掌控自己的人生,哪怕是鼬也不可以,如果他那样做了,由纪百分百会报复。
她擡起手,摸索着触碰到他的脸,像毒蛇一样缠住他,她与鼬靠得很近,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边,她语带笑意:“你猜我是怎么报复你的?”
鼬已经猜到了。
他说:“你对人心算得很准。”
上一次轮回的自己必然生不如死,但是他又不得不背负着由纪的理想继续走下去,终身只能念着她,想着她,直到本身化作宇智波由纪某个思念的集合体,直至死亡。
这样的由纪于他而言是陌生的,或许,富岳都比他要了解如今的由纪。
由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从地狱爬上来讨债的恶鬼,变成了野心勃勃,玩弄人心的政治家,变成了朝他报复一边缠绵一边怨毒的毒蛇。
由纪的手攀着他的脸,低声问:“害怕吗?”
鼬低下头,则问:“你报复成功,还恨我吗?”
由纪的手一滞,她脑海里又现出那个穿戴着火影袍,斗笠上垂着染血的金玫瑰,静默地融在月色里的鼬。
他对她说已经在净土里重复上千次,上万次的话:“我想死。”
“死的时间没有讲究,今天、明天、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由纪说不出来。
她已经习惯恨他了。
鼬这时开始温柔地拆去蒙在她眼前的纱布,一圈又一圈,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去,眼前朦朦胧胧的撒进光来,由纪已经习惯黑暗了,一点点光都受不了地往回缩,可是她被鼬圈在怀里,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眼前的光明越来越清晰,最终眼前圈住的纱布全数拆掉了。
鼬的手点在由纪那颗眼角的泪痣上,又一次问:“你恨我吗?”
由纪缓缓睁开眼,眼前的睫毛如同羽扇,在打开时睫毛扇到了他的指尖上,格外的痒,由纪睁开眼,黑暗的世界彻底变得光明,她看到了篝火、南贺川、漫天星河、以及月光
她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不由自主地擡起手,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轮回中无数个鼬重合在一起,他们一样的沉默,在看向她时也是一样的热烈又温柔。
她应该是恨他的,她即便报复成功依然恨他。
就算这一次轮回她是为他而来的。
她睁开眼,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间染上红色,她眼中的勾玉在跳出来后又扭曲成奇怪的形状,那是万花筒,也是她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后唯一的证据。
眼前好不容易见到人又因为莫名滚出的泪珠变得模糊。
她犹疑许久,最后还是说:“我恨你。”
鼬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泪痣上,舔舐她苦涩的泪水,由纪怔了怔,哭得更凶。
鼬擡起头来,如那年九尾之祸那般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
由纪强调道:“我恨你。”
“嗯,”鼬说,“我爱你。”
由纪怔然地瞪大了眼睛。
净土里的鼬总是回复她同样的恨意,她便以为相似的情形中鼬会回以恨,但幻觉就是幻觉,现实中的鼬不会一遍遍地回应恨意,在上一次轮回,他即便被她逼到那种程度,也只是回敬过一次恨意。
她记住了鼬的恨,差点忘了他的爱。
而她本来就是因为他的爱才奔赴了这次轮回。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落个不停,鼬怎么也止不住她的泪,他叹了口气,哄道:“由纪......”
别再哭了。
由纪却打断了他的话,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从毒蛇变成了抱住浮木艰难求生的溺水者,就像她曾经在南贺川里一遍又一遍朝他伸出的手。
如堕玄海,求岸不得。
鼬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由纪的手,将水里的月亮捞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