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说想留在瞭望塔等消息,赫曼同意了,于是他叫了奥克莱尔过来协助他研究“杰森”身上不稳定的时空波动。
“对,没有人看过,但是我看过韦兰上尉的信,他跟那个人说……”灰绿色头发的青年闭上了眼,他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奥克莱尔听不见声音,但能看见他的嘴在动。他似乎是在跟奥克莱尔说话,但是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你只做燃料可惜了。我力劝你斩断身上的枷锁,如很久以前的狮子匠,在长生者中获得一席之地。
这是来自韦兰上尉的信件——当他被当时不屈教团的使徒,奥莉薇亚击败之后所留下的仅存之物。
奥莉薇亚摆脱了导师的控制,她是这样告诉你的,她曾欢喜地来同你告别。她走上了一条自由的路,试图在长生者中获得一席之位。但在你看来,她只是重新成为了“教主”,选择不走使徒的道路,可接下来她的命运还是会取决于使徒是否会为她而死,为她献出一切。你和她有着相同的野望,不过跟她不同,你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你知道,你追求的是万无一失地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从不,也绝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来决定。】
“奥莉薇亚,奥莉薇亚,我们亲爱的朋友……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不屈教团教徒的名讳了,哦不,不能这么说了,现在她已经被称为教主了。”
“是的……”奥克莱尔低低回应,尽管赫曼·史密斯看上去并不需要她的附和。
“您恢复记忆了……导师…我不知道,对不起,原谅我的粗心……”
“没关系,之前还不太完全,直到最近回到伦敦,我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他微笑,好似定格的画面一般单薄。
青年跟他当初在哥谭安静发展的时候似乎已经完全不同的,但是要说究竟是哪里不同,或许没人能讲得出来。但哥谭人一向趋利避害——如果把现在的赫曼·史密斯放在企鹅人科波特面前,企鹅人是绝对不会认为这样的赫曼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干将,可以成为他麾下的一名员工的。
史蒂芬妮没有看出来差别只是因为她不曾当过赫曼·史密斯的敌人。
现在,那安静的,像雪一般的女人看向赫曼,如同往常一样,她注视着他们的使徒阁下,指引他们走入这片世界的导师——他们的教主,辉光之镜的教主。
与里奥不同,奥克莱尔和卡特·卡罗都是赫曼招募入教的——那个时候,赫曼·史密斯还是一位医师,他在一间阴暗忙碌的研究所工作,他普通,但又特别。卡特·卡罗断定他非池中之物,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赫曼·史密斯选择了一条从未有人尝试过,也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在飞升之后,他前往虚界,求得了骨白鸽的注视,得到了祂的许诺和宽容,重新降回表皮世界。
赫曼·史密斯是他自己的使徒,也是他自己的导师。
赫曼从不像血杯教团的夏洛特一样受制于她的导师,他永远都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哥谭人的反骨固执和顽固执着在他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接下来,我需要盘桓云集的见证者。奥克莱尔,让我们来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日收集祭品。政府的爪牙会清理不安分的人,反变种人组织会拼死反扑,阿曼达不会甘心蒙受这么多的损失的……这场狩猎里,在这狩猎的季节,让我们收集足够的东西。
还有骑士,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杰森他们究竟遇见了什么样神奇的遭遇,可惜史蒂芬妮不知道,我暂时也没办法从其他蝙蝠身上打听出来。说真的,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得面对这位难搞的顶头上司。”
“也许卡珊德拉可以。”奥克莱尔轻声提出自己的建议。
“卡珊德拉,”赫曼念着她的名字,态度很轻柔,“算了,她不合适。如果她还是该隐手下的杀手棋子的话,我肯定会尝试邀请她,但是现在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跟着蝙蝠少女了,她现在是黑蝙蝠。”
赫曼错过过两次黑蝙蝠。
一次是他从前——在他还是辉光之镜的教主的时候——卡珊德拉听他的命令,是他的助手,他后来还从该隐那里弄到了卡珊德拉的所有权,那次卡珊德拉是他手中听话的刀,不是黑蝙蝠。
而这一次,他是辉光之镜的使徒,他听闻卡珊德拉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又或许这其实是恰到好处也说不定——卡珊德拉是哥谭的黑蝙蝠,韦恩的养女,史蒂芬妮的好朋友。她已经不能成为一把刀了。
“别担心,没有卡珊德拉也不要紧,一两个人不影响我们的计划。而且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需要只是耐心和行动。”赫曼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间。
“您说得对。”奥克莱尔附和,显然她也认同赫曼的看法,嘴角噙着微笑,如同冰雪消融,嫩芽初绽的那一瞬间。
“等我真正成功了,真想看看特蕾莎的表情,一定很有趣。”青年的嘴角带笑。
赫曼想起来在他着手这项行动的时候,漫宿之中的那位留着时髦短发、戴着墨镜的优雅女士对他的评价。
你可真是个狂妄的家伙。特蕾莎说。让我看看吧,如果你成功了,记得来睿智骑士小屋见我,作为前辈,我会为你感到欢喜。
“您可以带上特蕾莎小姐的书籍,还有她忠实的朋友的游记。”奥克莱尔这么说。她说话一向含蓄。
“可以,这说不定会是很不错的礼物。”赫曼颔首,“话说你觉得杰森会从我那里打听到多少事情?”
“我觉得,如果是身为教主的您的话,那位先生应该很轻易地能打听到他想知道的事情。无外乎便是您成为教主的始末,只要不涉及到您在现世的终点,这些都无关紧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觉得教主的我更好说话吗?”
“我没感受到您和之前有什么区别,您不说,只是那位先生一直没问过您而已。”奥克莱尔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回答道。
……
咔嚓咔嚓。墨绿色的桌面上久违地浮现出来了大段的文字。
【使徒为导师的大业献上己身,可将自己融为壳,融为燃料,融为蜡滴,最终被制烛人隐秘地收集。然而例外总是存在,恰如你,恰如奥莉薇亚,恰如大地之子的种种选择,辉光宽容于你,你们。
骨白鸽聆听了你的心意,允诺了你的条件,为你在虚界大开方便之门。你为其在表皮世界的信仰者收集原料,提供帮助,你承诺如骨白鸽般铭记这个世界。
请记住,你我时刻受守夜人的庇护,我们遵从守夜人的教诲,我们指引前路,我们照明驱暗,我们无有怜悯之心。
你需要寻找眼睛之门背后的十字路,在彼处育植诱饵,派遣银白色的死者带来凡人睡去的灵魂。待见证者数足,召来白日之钥,将三瓣之门‘向外’敞开,即,使它处于第三态。此外,你还需要更多的灵魂,更多愿意替你补足缺漏的祭品和灵魂,这是你缺少一位愿成为你垫脚石的使徒的灵魂的代价,你能找到这些,凑齐这些——当然,你无比相信这一点。
辉光是一个疑问,我们所有人,即将作为燃料供给我们的沐光明者的见证者,都以肯定作答。待达成条件与约定,你将是守夜人掌上的光,光辉更胜以往。】
……
这段只属于奥克莱尔和赫曼的谈话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人知晓,或许卡特·卡罗会在梦中窥见些许,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亦或者会感到高兴与期待。不过也可能不会,毕竟这位像个谜团一样的梦见者打从一开始,最初的最初,就已经看到了什么能让她打从心底里就信服赫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