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桥悠安慰他:“没有关系。任务完成得顺利吗?”
切原心虚:“算是……吧。”
照桥悠见他眼神飘忽就知道肯定又捅了篓子。不过他也无意追究,反正切原是在主营地那边惹的事,按照分工,也是属于宿敌的范畴。
短暂的插曲过去,少年们又投入残酷的野外求生式训练。
三船入道的特训虽然凶残,但坚持下来,少年们很快体会到明显的实效。
比如每天爬悬崖、横渡悬索,少年们意识到自己的平衡性、肢体敏捷度和体力都明显提升。
再比如一些特训项目诸如倒挂在树上进行接球练习,也帮助少年们锻炼腰腹肌肉,飞快地增强身体核心力量。
三船入道于是又增加了一项训练项目:让周围多个对手同时对一个人发球,接球的人必须一次性打回所有的球。
他许诺:“等你们练到能一次性打十个球的时候,就可以下山了。”
切原一双眼睛“叮”得亮起来,期待地抓住照桥悠:“悠酱,那你岂不是现在就可以下山啦?”
他话音刚落,一道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立即扫过来,三船入道皱眉看向照桥悠:“你可以打十个球?”
照桥悠苦笑。
之前为了训练球感,他的确试过一次接十个球。如果是刚上山时,他有把握能做到。但现在……精神力应该已经快耗尽了吧?
他想了想,如实道:“现在不能。”
“你跟我来。”
三船入道将照桥悠单独拎出来,带到另一处空地。
照桥悠刚刚站定,就感到好几道击球声同时响起,接着是微弱的逐渐逼近的破空声,他立刻挥出球拍,将打向自己的网球一一回击。
连续响起五声“嘭”,是五个球。
周围短暂地静了几秒,紧接着,击球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一次,数不清的黄色球影从照桥悠身前、背后、侧方各个角度,向他飞了过来。
光凭眼睛已经难以捕捉,照桥悠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试图像以前那样凭借铺山盖地的精神力构建出球场模型,再定位出每个球的最佳击球位置。
然而这次他闭上眼,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下一秒,一颗颗网球就砸到身体各处,手臂、膝盖、腹部、背部、胸口都传来一阵闷痛。
“啧。”三船入道从边上走出来,看着照桥悠终于露出狼狈的模样,嫌弃道,“你就只会用精神力做这点事情吗?就连异次元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你那个部长,不是又能灭对手五感、又能灭自己五感,你没有跟他学学精神力怎么用?”
照桥悠闻言心道果然,这位鲁滨逊教练看似粗心随意,实际对初中生情况了如指掌,明明一直在后山,却连他和宿敌七球对决的比赛情形都一清二楚。
照桥悠思索道:“我好像很难做到像幸村前辈那样对精神力运用自如。是因为我跟他的情况不同吗?”
宿敌球风原本就偏向yips,而他更偏向于感知、影响情绪,所以也顺其自然地反应在球风上,导致精神力招数偏于温和。
“可能也和球风有关?”照桥悠谨慎地又补充一句。
他见三船入道听完后再度露出嘲讽的表情,立刻乖觉地垂下头,语气无比虚心:“请入道教练教我如何使用精神力吧。”
三船入道冷哼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精神力就像泥巴。你想学捏泥巴,必须先从小坨小坨的泥巴捏起。一上手就直接跳进一块泥巴田,只会把自己淹死。”
照桥悠:“……”
不愧是你鲁滨逊,就连打个比喻,画风都是如此混乱而浑浊。
“我大概明白了。”照桥悠尝试翻译,“您的意思是精神力就像插花,初学者应该从简易的两三朵做起;如果一上手就拥有庞大繁杂的原材料,反而会因为无法掌控而难以入门。”
三船入道露出“你在讲什么屁话”的神色:“插什么花?我在说泥巴。”
照桥悠:“……好的没错您说的对,精神力就是泥巴。请您教我如何捏泥巴。”
照桥悠顿了一下,很快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像‘捏泥巴’一样使用精神力……唔,我们应该不需要真的去碰那种东西吧?”
三船入道暴躁道:“少啰嗦!学网球就必须能吃苦,你最好有这个觉悟!”
照桥悠始终滴水不漏:“请教练放心,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不怕吃苦。”
三船入道:“……”
……
抛开性格与外表不谈,三船入道的确是水平极高的教练。
他给所有少年制定的最终目标都是一次性打十个球,但是具体落实上又因人而异。
例如对照桥悠,是要求充分挖掘精神力的使用方法。照桥悠此时的精神力相较于平时处于微薄虚弱的状态,正适合练习更精细的运用。
而对于越前、远山、切原、灰吕这类,三船入道则要求他们同时与十个高中生对战,在比赛中进行练习。
对于其他网球基础稍差的选手,三船入道则令他们结合自身弱项,进行分组练习。像是肢体协调性差的,就要求他们站立在溪流中央凸出的石头上,在接球的同时必须保证平衡;或者体能差的,就要求他们负重或者跑步接球。
照桥悠晚上不睡觉,索性将时间都用来特训。其余少年见到连立海大部长、新生代第一都这么拼,也都憋着一口气,不用三船入道敲锣就自觉地半夜爬起来,加入训练。
在这种莫名其妙相互内卷的气氛下,少年们进步飞快。
很快,实力前列的越前、远山,就通过了三船入道的十球测试。灰吕和切原也已经到能一次打回八、九个球,进度接近完成目标。
三船入道于是将初中生们召集起来,叫每人领一件黑外套,宣布他们可以下山。
少年们纷纷惊喜不已,紧接着又感到诧异:“不是说要练到十球才能下山吗?”
现在也才只有几人达成而已。
就连照桥悠都感到意外。
他也以为三船会更严格一些,至少逼着所有人练到五、六球才给下山呢。
不过能早点下山,照桥悠也是松了口气,再这样熬下去,他也快撑不住了。
“方法都已经教给你们了,自己不会练吗?”三船入道扫了一眼浑身脏乱的初中生们,嫌弃地摆手,“快滚快滚。”
少年们只得收拾好物品,跟他告别。
“我们就这么走掉吗?”切原回头望一眼鲁滨逊,顿住脚步,“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怎么,你难道还没放弃把鲁滨逊暴揍一顿的想法吗?”照桥悠调侃道。
“其实我也有点不甘心。”越前龙马跟着停下。
上次他和切原、忍足谦也一起执行给鲁滨逊偷酒的秘密任务,特意将酒换成干汁,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鲁滨逊喝完竟然安然无恙。
“你们要干什么?小心被他扔下悬崖!”桑原担忧地阻止。
仁王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都要走了,小小的恶作剧一下,就当作留一个纪念嘛。”
“唔,想要恶作剧也不难。”照桥悠于是提建议,“大家先挖个坑,然后全部穿着黑外套,一哄而上,把鲁滨逊擡起来扔进坑里。他认不清人,也不可能一次性把大家都扔下悬崖。”
“好办法!”少年们达成一致意见,立即热火朝天挖了个新坑,按照计划埋伏到三船入道身后的灌木丛里。
“待会注意听指令,”照桥悠小声道,“我倒数到一,然后说‘上’,大家就一起冲上去,好吗?”
仁王雅治立即响应:“没问题!到时候我来擡他的左手!”
越前龙马信誓旦旦道:“哦,那我就擡右手吧。”
胡狼桑原道:“我托他的后背。”
切原掰着手指一数,只剩下一双腿了,勉勉强强道:“好吧,那我就擡他的左脚。”
灰吕积极道:“我擡右脚!”
照桥悠:“大家做好准备——”
少年们藏身于灌木丛中,屏住呼吸。
“三、二、一,上!”
一声令下,切原和灰吕仿佛英勇无畏的士兵,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抱住邪恶的鲁滨逊的左腿和右腿,发出大仇即将得报的痛快笑声。
他们准备将鲁滨逊擡进坑里,然而一使力,发觉鲁滨逊竟然纹丝不动,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周围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
切原和灰吕迟疑地回头,发觉灌木丛中前一刻还号称要并肩作战的队友早都已经消失。
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及被他们抱住的邪恶的鲁滨逊。
两人终于认清自己处境,机械般地擡起头,见到邪恶的鲁滨逊朝他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舍不得离开,就留下来陪我再练一练吧。”
切原、灰吕面露绝望:呜……我不想当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