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因为这不小的动静，贺峰逐渐醒过来，他缓缓睁眼，身体虚弱，说话断断续续的，“……小……小辙？”
得，还能认出他。
方辙松了一口气。
“是我。”方辙给了个回应，他在思考怎么将贺老大救出来。现在的他，实在没什么力气，而且也不得不提防四周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什么人。
这里距离贺老大的别墅也就几公里了，如果及时通知到别墅的人，或许他们能赶得及救治贺老大。况且医生也听到了撞击声，应该也会很快带着人过来。
“小辙……”贺峰气息虚弱，即便刚醒过来，但也猜到了他们是遭遇了袭击，强撑着说道：“你……你先走，别管我了！”
“你觉得可能吗？”方辙冷笑了一声，“叫我丢下你，你真能说得出口，那还不如咱俩一起死呢！”
“放屁！”贺峰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兄弟一场，有……有你这句话……就……就够了，但是你还太年轻，你……你绝对不能死！”贺峰艰难地说着，脸色苍白，鲜血糊了他一脸。
方辙这才注意到，贺峰的额头原来一直在流血。车窗没关有没关的好，但恰恰也是因为没关车窗，剧烈的冲撞，极快的速度和强动力，使得碎石砸到了贺峰的头部！
而且，他还注意到，贺峰的左腿被死死卡在座位下，整条腿外撇出一个夸张的角度——
已经断了。
方辙的双眼一下子就红了，心下更是焦灼，呵斥道：“你闭嘴！话那么多，是担心死得太慢吗。”他当然不是真的想骂贺峰，他只是听不得贺峰说那样的话。
师父走后，他再没了亲人。贺老大是他的生死兄弟，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贺老大在他面前死去。
不，说什么也不能！
除非他先死去，否则就是阎罗王，也休想带走他的大哥！
“……没大没小的。”贺峰嘴角扯了一个苦笑，喘着粗气，像是真的要交代后事了，“我……我有一部分产业，很……很干净，你……你接过去……不会，不会……”
“你别说了！”方辙大喊了一声，咬牙切齿地想去拉拽他，但不妙的是，贺峰头部的血流得太快，若是再拉扯，还没等人被拉出来，很可能就因为失血过多，会……
方辙收回了手，嘴里念叨着：“还没到那步呢！况且谁要你的产业，你留给你未来儿子或者女儿吧，我才不要！”他从来不是个废话很多的人，此时却说个不停，“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什么女儿是小棉袄，你都羡慕死有女儿的人了。我说，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行，以后我和倪姝有了女儿，让他认你做干爹。”
方辙一边说着一边又绕回驾驶座那边，他在翻找他的手机，“反正你听清楚了哈，我是坚决不会要你那些产业的。还有一部分是干净的？我才不信。我可不敢沾上你那些产业，你爱给谁给谁，我是不会接的。我之前跟倪姝说了，我说你的生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你知道的，倪姝那种身份，我必须得是清白的，才能配得上她，你懂吧。”
贺峰听着听着就笑了，但是眼里不知怎么也蓄了一些泪水。他和方辙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听他自言自语说那么多。贺峰知道，方辙是怕他失血过多，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才一直跟他说话，还故意说些刺激他的。
他心里谢了兄弟这份好意了。
可是他太疲惫了，眼皮子像是有千斤重。四十余年，他从没这么困过。
“小辙……”在沉沉地睡过去之前，贺峰轻声说：“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