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笑笑，深吸了一口烟后，随即迅速摁灭了烟头，轻声道：“得，是哥错怪了你。”
方辙这才舒展眉头，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又一脸严肃道：“言归正传啊，不打兄弟牌，好好说这个事！”
贺峰含笑看了他一眼，颔首，“行，你说。”
方辙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认真道：“贺老大，我就直说我的看法了。刘小鹏是不是卧底有待商榷，但是你的团队里有卧底是肯定的。警方可能有，生意场上的对家也可能有。我不让你打死刘小鹏……一是，我确实跟他有过几句话的交情……”说此，方辙故意顿了顿。
然而贺峰并没有追问，只是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
行，以后再解释这点吧。
方辙继续道：“二是，因为我觉得刘小鹏这条线是最重要的突破点。敌在暗，我们在明，你一定也想揪出真正的卧底。而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就是刘小鹏！贺老大，你仔细想想，为什么其他兄弟都被抓，只有刘小鹏跑回来了？他真有那个能力躲得了警方，或者说躲得了你的那些‘对家’？”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也知道，我就是觉得刘小鹏躲不了，所以才觉得他是警方卧底，毕竟他们想抓的人实际上是我呀！”
“可是这点说不通。如果刘小鹏真是警方卧底，警方不会让他再回来。这么说吧，你会让你死里逃生的战友，比如我？再一次进入虎xue吗？”
“……”贺峰想了想，他不会那么做。“但是……说不定，警方就是知道这点……”
“那如果刘小鹏真的被你打死了呢？！”方辙提了提声音，“那他们可真就失去了一个战友！”
“……”
方辙说得没错，如果没有他拦着，贺峰或许真的会打死刘小鹏。
车内静默了片刻，贺峰似乎在逐渐接受刘小鹏真的不是警方卧底这个观点。但是……贺峰突然擡头，看着方辙，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刘小鹏被我打成那样，就是死也不肯说一句！你让我怎么不怀疑？嘴这么硬，还真他妈少见！”
“……贺老大，你先别激动。”方辙沉吟片刻，缓缓道：“我猜想，刘小鹏不是不肯说，只是……还没到时间说。”
“你说什么！？”贺峰的声音又提了提，语气和表情都有些惊讶，他倒真没有往这点想，“没到时间？怎么个意思？说明白点！”
方辙停顿了两秒，鼻子里几乎无声地哼笑了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刘小鹏并不是从警方手里逃掉，而是在警方到来之前，他就被人带走了！”
“……”
贺峰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如果方辙说的是真的，那么对方现在就是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整个过程，对方不仅把脏水泼了过来，而且能提前通知警察，也能及时撤出，甚至还把业务线的刘小鹏给送回来了……”说到这里，方辙“啧啧”了两下，唏嘘道：“贺老大……对方不仅仅是想搞死我们这么简单，这是在搞死我们之前，还要羞辱一番啊。”
“……”
靠，什么深仇大恨啊，至于吗。
贺峰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用玩笑的语气，随意说了句，“我招惹的人是不少，但是这么卑鄙奸诈的，可能不是我招惹的。”
方辙听明白了，眉头跟着跳了跳。贺老大的言外之意，就是有可能是他招惹的。事实上，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他手里握紧了方向盘，神色间不见喜怒，缓缓道：“老大……其实我还少跟你说了句，七岁的那天雨夜，我还听到虎子问魏成功，‘褚先生看中这小子什么了，是觉得他以后能替我们卖腰子吗？’”
话音落，贺峰身体跟着一颤，一股寒意从心底窜了出来。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说啊！
贺峰想揍他一顿。
“所以高尔夫球场时，你跟我说，你的货被塞了那些东西，我听了之后，执意要跟你回来。”方辙的语气有些内疚，“抱歉，老大，这次，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说到这里，贺峰算是清楚了。他伸手拍了拍方辙的肩膀，“没事，兄弟之间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况且，现在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或许不是他……”
“不管是不是他……”方辙打断，眸底流转着冰冷的恨意，无比认真道：“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嗯。”贺峰沉默了很长时间，感叹道：“小辙，这么多年，你的性格，还是一如当初。”
“是吗，”方辙向后倾靠，身体略放松，嘴角勾了勾，“我也这么觉得。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坚定且始终如一。尤其是对待感情。”
“……”
意有所指，千万不能顺着问。
“话说回来，你觉得刘小鹏什么时候会说？也不知道刘小鹏醒了没？”贺峰转移了个话题。
方辙撇撇嘴，“你打个电话问下呗。”
“可以。”
电话拨通了两声后，医生的声音传来，“贺总，您有什么事？”
“刘小鹏醒了没？”
“还没，他的情况……”
“砰——！！！”
“砰——！！！”
手机被撞掉飞到窗外！
一切发生得太快，医生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在电话的另一头急呼，“贺总！贺总！”
“来人，快来人，贺总出事了！！”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没什么车的弯道突然冲出一辆货车！！！那辆货车不要命地朝方辙和贺峰撞过来，像是等待已久……！